“为什么……我倾其所有都得不到的，别人……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
他吃吃的问，赵之余甚至听出了他的肝肠寸断，她无奈的低了低头，“抱歉，我……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不管是你想要的答案，还是……还是你的感情。”
“呵。”
施文荣轻笑，把脸转向了窗户，双眸里汹涌的情感一点点淡下来，变作了空洞，“谁又要求你回应了呢……”
赵之余看着他，骤然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太理解他此刻的绝望了，花了所有心思去爱一个人，完全不求回报，只求能一直待在那个人身边，每时每刻都看得见那个人，到头来却发现，如此简单的要求，也成了痴人说梦。
她难过得说不出话。
“你肯来……是要问……那天在车站那个险些撞死了你的人吧？”
许久，施文荣幽幽的开了口，赵之余原本还陷在对这份感情的共情里的，听他这么一说，倏然就抬起了头，“你……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知道那个人才来的吗？”
赵之余微微眯眼，“所以……那天不是巧合？”
真的有另外一个人跟着她？
施文荣沉默了一瞬，“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可那个人……跟了你很久了，从你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在跟你了。”
“啊？！”
赵之余难以置信，“他跟我干什么？！他这是……”
她忽然就想起了老周不明不白的死，一瞬之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那天，如果不是靳亦宸恰巧在月台，她和老周，就是同一个结局了。
竟然……有人要杀她吗？！
是……难道是老周的妻子？
“他跟你干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目的，应该和我不一样，他……”
他重新转过头看着赵之余，空洞的双眸里添了几分冷，“他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杀……怎么看出来的？他脑门儿上贴字了？”
赵之余惊讶得胡言乱语，施文荣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顿时就开始发麻。
黑西装，黑皮鞋。
没错，电影里的杀手都是这么穿的。
过去她听紫熙说过，说什么心理学上有个什么投射效应，人总是会把潜意识里的东西投射到现实世界，譬如有的时候，明明和某些人头一次见面，心里却觉得不高兴，喜欢不起来，也就是平日里说的“没有眼缘”。
这其实是因为那个人身上的某些特征，在过去伤害过自己，意识虽然忘了，可潜意识还记得，所以再次遇见拥有这些特征的人，潜意识为了保护意识，就会把这份讨厌投射出去，造成警醒，如同她见了穿着黑西装和黑皮鞋的孟凡，心里就是喜欢不起来一样。
而此刻施文荣也这么说，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穿黑西装黑皮鞋的人……当初出现在车祸现场，根本不是来救人，而是……
来杀人的？
所以她的潜意识才会投射出“讨厌”的信号呢？
怪不得……怪不得他下车看见了奄奄一息的自己却不搭理，径直朝着万琳走去。
没准他根本就不是要去救万琳……
而是要去确认……万琳死没死透！
这么一想，赵之余完全不是头皮发麻，而是全身都麻起来，这样的信息于她而言完全是天方夜谭，她恨不得问问施文荣，这究竟是不是在拍电影，他是不是照着剧本才这么说的！
“我不知道你得罪了谁……可你得罪的人，绝不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你今天用的办法，下一次……大概就不管用了。”
施文荣冷冷的说，语气里却依旧带着担忧，赵之余一听，更是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有人要……要杀我？！”
老天爷，这是个法治社会呀喂！她可是生活在全世界安全系数最高的国家啊！
“我不知道。”
施文荣垂下了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诀别，“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照顾好自己……离那些让你置身于危险的人……远一点。”
“置身于危险？谁让我置身于危险了？！”
赵之余听得一头雾水，施文荣却不再开口，他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急得赵之余想冲到他床边问清楚，可想起不久之前他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她又怂了，只能着急的来回踱步之后，拉开了病房的门。
“怎么样，陈警官，都录上了吗？”
一出了房门赵之余就紧张的问，陈警官点头，“录上了，谢谢你。”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听见了？有人跟踪我！还……还是杀手！”
赵之余激动又恐惧的说，巴望着陈警官能说两句“会保护你”的话，可没想到，陈警官却偏过头笑起来，“他胡扯的！怎么可能啊！这里可是国内！你真当警察是吃干饭的啊？”
赵之余看着他愣了一瞬，半天才反应过来，“所……所以你是觉得……他胡说的？”
“当然！什么‘职业杀手’？拍电影啊？！”
他笑着叹了口气，“要我说啊，你们这些搞文艺的，想象力就是丰富……”
他笑着念叨，示意身旁的小警察做好了记录去走接下来的流程，赵之余却着急的拉住了他，“可是那天在车站我险些被撞死！而且也有人跟踪我，他没说谎！”
陈警官安抚似的拉开了她的手，“行了，我知道你刚经历这样的事，心情紧张，可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的治安，那天的一切都是碰巧，我还是那句话，有事第一时间找警察，啊？别乱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陈警官放开赵之余之后就转身和小警察交代着什么，赵之余呆在了原地，心里的恐惧犹如藤蔓，疯狂的滋长。
在没有任何事发生之前，求助警察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可施文荣说的话，她万分相信。
到了此刻，一个落网的罪犯，对着自己埋在心里二十年的女孩没有必要撒谎，他必然也是真的担忧她的安危。
老周既然能莫名其妙的死掉，她为什么不能呢？
就算之前是碰巧没有机会动手，往后那么长的日子，敌人在暗她在明，总归有朝一日要中了招的！
万琳究竟怎么回事，都糊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招惹到那么恐怖的人呢？
又或者说……
万琳，没准就是招惹到了惹不起的人，所以才……糊成这样的？
她颤抖着手拉起口罩，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