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中的红老姑因草儿越来越吵的哭声而心生烦躁，招呼伺候在一旁的小丫头，过去看看咋回事。
    小丫头过去看过之后，回来向红老姑禀报实情。
    红老姑“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歪骨头贱肉，死不了。我得睡会儿，你过去对‘高短腿’吩咐一声，我要再听见有人哭丧，我就把他那条好腿也打折喽。去吧！”
    吩咐过后，已然“飘飘欲仙”的红老姑面带满足地闭上眼皮做她的梦中仙。
    高短腿，本名高晓孙，大脸胖子一个，班子里的龟奴，红老姑手下的“悍将”。
    只可惜是过去式的“悍将”，自被人废了一条腿，成了跛子、得了高短腿的外号之后，悍将从此变虾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小丫头将红老姑的吩咐转告给了高短腿，然后回去收拾烟具。
    高短腿负责赶车兼看管被绑的两个“票儿”，他得了主子的吩咐，进到屋里先是给了草儿一记“窝心捶”，待将草儿打得喘不上气之后，用一条臭乎乎的汗巾像是给骡马戴嚼子那样，勒紧了草儿的牙关，使其哭喊不出声来。
    本来，高短腿在收拾服帖了草儿之后，一拐一瘸地走了出去，却像是忘了什么似的，接着又一拐一瘸地走了回来。反手将破烂的两扇小门一闭，狞笑着走向人事不省的小毛桃，蹲下来用两只脏手在小毛桃的身上乱摸一气。
    草儿光是“呜呜呜”，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响，急得眼泪哗哗往外冒。
    “桃儿，桃儿……我的好桃儿，我的心肝宝贝儿唷……”高短腿的脸上带着淫笑，没羞没臊地瞎念叨，“你在班子里当姑娘那会子，可是把哥哥我给稀罕坏了，可惜哥哥我只能看，连碰你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唉……多少回难受的我差点儿死过去。嘿嘿嘿……该着今儿老天爷成全，把你送到了我身边儿，我要是不好好珍惜老天爷赐下的福分，只怕往后就再也赶不上这么好的福分喽……”
    这畜生分明是趁人病要人命，一面念叨着下流的话语，一面大力撕扯小毛桃身上早已被血水染红的衣裤。
    小毛桃人事不省，自是无力反抗，好在草儿尚保持清醒状态，见姐姐就要遭人侮辱，情急之下一纵而起，用头朝着畜生的肩膀抵命撞去。
    高短腿只顾着在小毛桃的身上捞便宜，压根不去理会手脚被缚的草儿，结果让草儿来势凶猛的猛烈撞击给弄了个四脚朝天，好是狼狈不堪。
    草儿毕竟只是一介女流，也没有练过铁头功，尽管这一撞用尽全力，却也仅仅是将高短腿撞倒，而未能对其造成更大伤害。
    高短腿恼羞成怒，跳起来一把揪住草儿的发辫，抡圆了就是几个大耳光子，打得草儿口鼻出血，连那条用以勒住嘴巴的汗巾都被血水浸透染红。
    “臭娘儿们，敢搅老子的好事，要不是东家留着你的命还有用，我非打死你不可！”
    凶罢，将半死不活的草儿重重摔在地上，继而又去羞辱昏迷不醒的小毛桃。
    草儿尽管处于半昏半迷之中，却仍清楚一个女人倘遭人羞辱会令丈夫颜面扫地，为此她宁可豁出性命也不允许高短腿这个畜生脏了小毛桃的身子。
    过去小毛桃虽做过一双玉臂万人枕的风尘女子，可那都已是过去，现如今小毛桃从了良，已然是清白之人，再不可遭人玷污，尤其是被这种猪狗一样的畜生之辈所玷污。
    畜生一样的高短腿在将小毛桃的裤子褪下后，便急不可待地解自己的裤腰带，他腰后别着一把斧子，随着裤子的脱落而一同落在地上。
    草儿看在眼中，奋力拧动双臂，一阵剧痛痛彻心扉，愣是将自己的一条胳膊拧断。
    如此一来，缚住双手的绳子被挣脱开，来不及解开缚住双脚的绳子，随地打个滚儿，滚至高短腿的身后，将斧子拿了起来。
    高短腿架起小毛桃的两条腿，只顾着要行龌龊之事，无暇顾及身后有无凶险。
    草儿单手举起斧子，朝着高短腿的后脑奋力一劈！
    高短腿的身子剧烈一个抖动，嘴巴大张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后脑勺便又挨了重重一击。
    头骨崩裂，脑浆溢出，畜生屁股朝天，以一副“现眼”的丑陋姿势前往阴曹见阎王。
    草儿见畜生已死，来不及喘息，用斧子将缚住双脚的绳子割断。
    接着又帮小毛桃解开束缚，为小毛桃将裤子提上后，急躁且小声地呼唤小毛桃快些醒来。
    许是有所感应，一直昏迷不醒的小毛桃在草儿焦急的声声呼唤当中，缓缓睁开了眼皮。
    “姐，你赶紧起来，咱们快走。”
    草儿用单臂硬要将小毛桃从地上拽起来。
    小毛桃咬牙坐起，见身边躺着个死人，又见死人没穿裤子，便意识到发生过什么。眼下顾不得多问多说，先逃命要紧，于是拼力站起，与草儿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往外走。
    草儿由于断了一条胳膊，身子每动一下，便是钻心之痛。
    小毛桃不明觉厉，待仔细一看，方知草儿仅有一条手臂是好的。
    眼泪当即滚下，咬着嘴唇，忍着心痛，千言万语只能等逃出生天再说。
    拉开破门，正待迈步出去，竟与那个专一伺候红老姑的使唤丫头撞了个对面。
    小丫头先是一惊，紧跟着张开嘴巴，这就要喊人。
    小毛桃不等她喊出声，先开口求情道：“妹子，咱们都是苦命人，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遭祸害，对吧？助纣为虐，可是要遭天谴的呀！”
    小丫头光是张嘴，却不出声，分明是被小毛桃的话说动了心。
    “妹子，回头有人问，你就说什么也没看见。姐忘不了你的好，等过一阵子，姐给你赎身，姐养你一辈子，姐说话算数，你信姐的话，是不是？”
    小丫头傻兮兮地点了点头，像是信了小毛桃的话。
    小毛桃遂对草儿说：“咱们走吧。”
    草儿因疼而说不出话来，脸上全无血色，咬唇都已咬破。
    两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就这么着在小丫头的面前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了过去。
    然而，两人仅仅走出不过十几米远，便听那个小丫头尖声大叫：“妈、妈，快起来，快起来呀，人跑了，人跑了……”
    一步棋走错，满盘皆落索。
    苦命人为难命苦人，今朝罪还须今朝受。
    唉……
    到底还是逃不过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