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远顶着熊猫眼，想揉又不敢揉，正在龇牙咧嘴。
    听到女帝这句话之后，连忙跪地磕头。
    “臣确实是忠臣啊。”
    女帝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倒是跟朕说说看，南州情况到底如何？”
    王致远瞬间哑火。
    他哪里知道南州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一下子就想起自己脸上的伤，于是怒从心头起。
    “回禀陛下，臣到了南州之后，当地县官都十分不通礼数，一看就不是好官。”
    “何况南州知府裴平，又犯下谋杀钦差的大罪，这些县官也未必就很干净。”
    “所以根据微臣之见，凌大人斩杀那秦安，应该是事出有因。”
    女帝听完之后依旧没有表态，只是冲着大殿角落里，正在记录的文官说道：
    “你都记下了吗？”
    那文官连忙起身：“回禀陛下，臣都记下了。”
    女帝点头。
    “既然如此，王爱卿就请先退下吧。”
    王致远心中一喜，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前脚刚走，孔璇就从另一边转出。
    角落里的文官见状，也连忙退走。
    女帝和长公主之间说话，他可不敢偷听。
    待到外官都走了，孔璇才终于说话。
    “陛下，我前日给你写的信件之中，莫非有什么引人误会的地方？”
    “不然你怎么派人去将凌远带回京城！”
    这刚一开口，语气中就带着一丝抱怨。
    女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皇姐你似乎很关心凌远嘛。”
    如果放在平时，孔璇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此时她心中有气，也没有想到这些。
    “我自然关心凌远，陛下您或许不知道，凌远到了南州之后赈济灾民，又搬到裴平。”
    “南州百姓都当他是在世青天。”
    “这等好官，正是……”
    孔璇说到这里，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自己似乎对凌远的关心，确实有些过界。
    于是她连忙往回找补。
    “这等好官，正是陛下刷新吏治所需要的能臣干将。”
    “陛下自己不也十分看好他吗？”
    女帝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
    “皇姐所言，朕早已经知道了。”
    “护卫凌远南下的千牛卫，每日都给朕回报。”
    “凌远在南州所做之事，朕心知肚明，也知道他确实是我大宣的人才。”
    孔璇立刻不满道：“既然如此，皇姐您为何还要拿他回京？”
    女帝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位皇姐，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能想明白里面道理……”
    女帝认真看向孔璇。
    “皇姐，是朕要用他来扳倒秦宁。”
    孔璇微微一愣。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陛下，您是想让秦宁牵扯到南州的事情？”
    女帝眼中露出笑意。
    “皇姐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猛地起身，在大殿中踱步。
    “秦宁老奸巨猾，在朝中树大根深，朕虽然知道他与不少地方官都有牵连，但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
    “而秦宁现在看凌远不顺眼，想要打压凌远，做了不少布置。”
    “而这些布置，却反而让他露出破绽。”
    说到这里时，女帝目光下垂，落在王致远才刚刚留下的口供上。
    随后又快速说道：“只要能借助这些破绽，就有机会将他连根拔起。”
    孔玥虽然是大宣皇帝，但也不能任性行事。
    想要处置秦宁这样的大臣，也需要合理的借口。
    孔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认真思索片刻，也只能承认女帝的谋划没有问题。
    孔璇心中想到：
    “皇妹果然是合格的皇帝，难怪父皇当年会放下其他几个皇弟，偏让她继承大统。”
    但很快她又抬头：
    “可是陛下，这样一来，凌远岂不是要直面秦宁的压力？这对他可是个考验啊。”
    女帝摇头。
    “他要想受到朕的重用，就该经受这些考验。”
    “何况他过去这段时间里做的几件大事，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
    “朕对他有信心。”
    “再说了，朕也不是没有给他帮忙。”
    孔璇疑惑道：“帮忙？”
    女帝转过身来，对着孔璇认真说道：
    “皇姐你就没有怀疑过，朕派人带回凌远时，为何不派其他大臣，非要派一个见过你样貌的王致远？”
    孔璇瞬间恍然大悟。
    自己听说凌远出事后，肯定会立刻出面替他说话。
    只要女帝派一个见过自己的官员，那官员见到自己之后，肯定明白凌远有贵人相助，也就不敢乱来了。
    孔璇沉默良久，心中再度发出感叹。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认真行礼，随后默默退了出去。
    女帝如此深沉的心机，让她也觉得有些陌生。
    而女帝则盯着自己的皇姐退走，心中同样不好受。
    等到孔璇已经走远，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她才长叹一口气：“这个皇帝，果然是孤家寡人啊。”
    “朕有时候都羡慕那凌远，他与自己兄长的关系，才是正常人家的模样。”
    只是女帝却不知道，她此时夸赞的凌远，正皱着眉头看向手中的书信。
    “我这好兄长是又要干啥？”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凌远收到了凌恒书信。
    在信里面，凌恒先是夸奖了凌远一番，说他在南州做的不错，自己在杭州也听到了。
    于是他也打算做一番事业，免得落后于自己这个弟弟。
    凌远嘴角抽动一下，总觉得这里面没好事。
    “我这倒霉哥哥，估计又要搞事情。”
    但他此时自己身上还背着嫌疑，而且还与他相隔千里，倒也不可能阻拦。
    只能在心中叹气。
    “希望别惹出什么麻烦来吧。”
    此时金莲恰好走了进来，听到这句话之后，小脑袋一阵摇晃。
    “大公子心系百姓，这明明是好事情，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凌远摇头道：“你懂什么？做事情要考虑时势，可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把事情做成的。”
    谁知道金莲听了这话，更加不高兴，小脸蛋已经阴沉下来。
    “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可是听别人说过，你这次去南州做事情的时候，跟大公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
    凌远闻言，认真看了金莲一眼，随后哑然失笑。
    “金莲啊金莲，你还在生气呢？”
    “我不就是没有带你去南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