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李父李母和孔芷熙三人对着日历本选日子。
    “得凑合你们休息吧？”李父觉得要是光看黄历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凑合他们放假。
    “嗯。”她用笔托着下巴，点点头。
    “你还没小李忙，难的是凑合小李。”李母也苦恼。
    “主要是还得问问我爸妈那边吧？”日子选了好几个，就是不知道具体定哪一天。
    “你妈还好说，你爸和你妹不好说。”李父有时候觉得这警察真是不好当的。
    “也不一定要放假，就吃个晚饭，要不晚上问问李理？”
    “这会不会等到三四月啊？”李母也知道他们忙。
    “要不我先问问他们几个人的意见？反正日子就这么几个日子嘛。”她看一时半会也选不出来。
    孔芷熙找时间回家说起这件事，孔建平在饭桌上点点头，“乔迁是大事，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现在就是为了迁就大伙的时间，所以他爸妈让我来问问什么时候有空。”老妈难得下厨，香菇青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快，孔芷熙一阵反胃，赶紧起身到卫生间干呕。
    “没事儿吧？”孔母拿着一杯水递给她，拍拍她的后背，“没事儿，可能是吃的太快。”
    “要不要让你妹给你看看？”
    “妈，她是法医，会看活人吗？”她漱口后说道。
    “略懂一些吧。”孔母觉得医者还是有很多相通的地方的。
    “没事儿，就是吃的快了点。”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孔建平问：“小李没说什么时候有空吗？”
    “还没问呢，年后有不少事情要忙吧，两三天没见他回家了。”她想要继续吃饭，看着桌上的菜突然又没有什么胃口。
    孔芷婷回家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已经吃过饭了，孔母给她端来放在电饭锅热的菜，问：“最近有案子吗？”
    “没有，有几个实验要出报告。”她洗手吃饭。
    “我们准备乔迁，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小江会不会跟你一块儿去啊？”孔芷熙坐在她对面问。
    “定的什么时候？”
    “没定，想凑合大家的时间。”
    “那你肯定凑不出来，不就是吃顿饭吗？你定好日子，大伙一块儿去就行。”
    “问总是要问的。”道理她也明白，也要尊重大家的意见吧。
    “这点你跟妈就很像。”
    “我跟你爸去散步，你吃完把碗洗了。”孔母到玄关换鞋，招呼孔建平。
    “像什么？”孔芷熙看着她问。
    “就是吧，你允许所有人的不同，也不强求他们在一个固定的标准里，但是你又尊重他们的每个决定，并且支持他们。”她很认真地跟她说。
    她很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她应该是受什么刺激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没有，就是我跟江医生交往的这个过程里发现的。”
    “发现我的性格特点？”她也不是江医生啊，怎么发现她来了？
    “对啊，你对我姐夫就从来不要求什么，我不一样，我就希望江医生能变成我希望的那种另一半。”
    “那是什么样？”看样子应该是又吵架了。
    “你有没有问过我姐夫喜欢你什么？”她停下手中吃饭的动作，好奇地问。
    “问过一次，但是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呃，说的是觉得我有生命力？”她不太记得他的原话。
    “你有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她突然凑上前。
    “啊？没有吧？”她没觉得自己有多热爱生命。
    “呐呐呐，你最可怕的就是这个，不强迫大家活在一个固定的标准里，允许任何差异性，还能支持他们，然后悄无声息地治愈他们，还不自知。”她认真分析。
    “你干嘛突然说这个？”她来是说乔迁的，怎么听她分析起这个来了？
    “江医生跟我吵架，让我明白的道理。”她又重新端起饭碗吃起来。
    “你们又吵架啊？”感觉他们确定关系后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我们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时候。”她也有些心烦。
    “你们到底在谈点什么？他是不是不喜欢你？要不考虑分手？”她一直不明白热恋中的男女在执着什么。
    “那不行！我都坚持这么久了，怎么能功亏一篑。”她认定的人和事就没有说放弃的时候。
    “男人多的是，实在合不来，也不必强求。”她以前很少劝人，当民警以后就经常要干这种事。
    “道理我都懂，这不是舍不得吗？”
    孔芷熙看着她吃的虾，又一阵反胃。从卫生间出来，她说：“白天也没吃什么呀，明天得去医院查查。”
    “不会是怀孕吧？”孔芷婷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
    “不可能。”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之前试过那么多次都没成功。“你吃吧，我回去了。”她也准备出门。
    “你不在家住啊？”孔芷婷还想跟这个姐姐聊聊她跟江医生的事。
    “不了，你姐夫晚上要回家。”她换上鞋出门。
    “你还有护着姐夫的时候呢。”她又在饭桌上阴阳怪气。
    挑好日子，又要买一堆东西准备。她最近很容易累，腰也疼，李理回到家她都是睡着的，也没来得及跟他商量乔迁的事。
    “芷熙，你最近好像很累，是有什么事吗？”他盘坐在地上，握着她的手说话。
    她睡醒，“最近怎么都这么晚？冷不冷？”用手撑着床靠在床头，抹了下眼睛，打开床头灯。
    “是不是爸妈找你什么事？太累的话，我去跟他们说。”
    “没有，估计生理期要来了，才觉得累，你洗澡没？”
    “老婆，我爱你。”他冷不丁地跟人表白，让人慎得慌，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你怎么回事？”她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我跟你说你别生气啊。”他思考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坦白，但这个事真要坦白时他又有些怂。
    听他这话，那就真是有事。“你说，我尽量。”她也变得没底起来。
    “是这样，有个受害人家属，十八岁，爸妈因为家暴去世的，然后我们就是就出警救人嘛，把这女的救出来以后，她就动不动到支队找我，赖上我，我就尽量躲着她。”他起身，坐到床沿上讲。
    “就这？”她以为他讲完了，要是计较这些，那这日子过起来怕是没完没了了。
    “不是。然后今天队里没几个人，大伙都出任务，我接到她的电话，说要自杀之类的，然后我打他们街道办的电话，晚上，街道办也没人，妇联也没人，就拉了队里的一个女警一起去的。”他想解释清楚每一个细节，生怕她多想。
    “然后呢？”这人讲话一直也没个重点，看来是真心虚。
    “然后就是我们赶到现场，她脱光站在房间里，看见我直接就扑过来了，我赶紧让女警把她推开了。我保证，什么也没发生。”他眼神诚恳，带着一丝紧张，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想发生什么？”别人怎么想她是管不了，自己老公有没有出轨还是要问清楚的。
    “我没有，我就是告诉你什么也没发生，要是这点定力都没有，那这个警察我还怎么当。”他还是紧张，怕她真觉得有什么。
    “就这事？洗洗睡吧。”她看看时间，晚上12点多，明天还得上班。
    “不是，你不生气吗？”他扶着要躺下的人，觉得她这个态度好像也不完全对。
    “不是没发生什么吗？快去洗澡睡觉。”刚刚还叫她别生气，这会儿又问人生不生气。
    “别人都对你老公投怀送抱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呢？”他怕她生气，又怕她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