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哪位？”
昏暗甚至有些逼仄的房间里，苏镜满脸警惕看着盘坐在床上，浑身散发混沌光晕的妇人。
“阴天子……”
妇人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而是伸出手，充满仁爱与慈祥的典相：“本尊很高兴，在你心中还残留着对于凡世的良善，在经历大破灭之后。”
“这很难得。”
苏镜眼睛微眯。
说实话，他并没有从妇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法力波动，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但那黑白的混沌之光诉说着不平凡的真实。
而妇人所说的良善，大概讲的是自己并没有伤害那位卖酒的小贩和那个女孩。
“你，到底是谁？”苏镜再度问道。
“是原始。”一旁的羊大人抢先开了口：“除了原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真神有如此闲情逸致在此处设一处凡间道场了，可这毕竟不是真实的凡间。”
对于羊大人的话，妇人并没有否认。
原始，三清之一，天庭真神，在三界中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四重天的镇守，居然真的是一位如此强大的真神。
苏镜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作为天庭真神，原始的实力不会在玉皇之下。
穿越多重天降临的玉皇，实力本身就被规则压制，依旧让自己绝望。
四重天作为原始的道场，发挥全部实力的真神，会恐怖到何种程度，苏镜想都不敢想。
难不成这四重天，便是自己的终点不成？
但原始并没有如他想的一般动手，静静盘坐在凌乱甚至有些肮脏的床上。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声音中有些叹息的味道：“阴天子，你在人间待了那么久，走出更无上的道了吗？”
原始说话间看着苏镜，但那眼神又好像穿越无尽时空，不是在看他一般。
苏镜摇了摇头：“在下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原始存在的时间比阴天子要悠久得多，而且在地府大战中，原始始终没有出手，担得上敬语一字。
原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而后看向虚掩的窗棂。
“此处芸芸，皆是本座化身，但青山终究不是真正人间，可惜，可叹，无尽岁月吾，依旧看不见大道之上，或许，你有机会。”
“大道之上？”
苏镜对于原始的话有些不太理解。
但偌大的青山镇上的居民，竟都是原始的化身，当真是一件玄妙的事情。
他之前仔细观察过，青山镇的所有居民都有着自己的人生轨迹，都是实实在在活着的人。
在修炼一途中有一个名词叫做“化凡”。
成仙容易化凡难，原始估计就是在用这般手段，进行化凡。
不知道何种原因，神佛不再降临世间，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并且实践，原始是有大伟力在身的。
“好了，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继续往上吧。”
“天庭已经存在太久，神明们孤傲得已经忘记了凡间，无尽岁月之后，谁又不是时光河里的一缕灰尘？可叹，可悲。”
说完，妇人身上黑白色的混沌光开始消散。
妇人也缓缓倒在了床上，失去最后一丝生机。
她的命运走到了时间尽头。
“投胎去了……”苏镜身神色微凝。
这原始居然在青山镇模拟了原本属于地府所独有的转世投胎体系，使得这些死去的魂灵也可以转世投胎，做到了生生世世，生生不息。
可以说整个青山镇，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已经不知道持续运营了多久。
“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阴极真神问道。
苏镜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门外，说道：“上山，我们已经通过原始的考验了。”
“原来不击杀镇守的神明也可以通关吗？”羊大人低着头，若有所思。
苏镜拍了拍他的肩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原始既然是真神，肯定有着属于自己的手段，就像玉皇可以穿越多重天降临一样，只是可惜了禁神笼。
禁神笼毁在玉皇手中，说不可惜是假的。
不过也可以看出，玉皇为了穿越多重天降临，肯定消耗极大。
不然的话如此法宝应该带走才是，而不是直接捏碎。
区区三四重天，自己居然遇见了两位天庭真神。
好在原始没有站在对立面，不然直接没有打的必要了。
不过和原始的对话也反映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原始，这位至高无上的真神，似乎还在追求着真神之上的境界。
真神之上还存在着境界？苏镜此前以为真神就是修炼的极致，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苏镜三人再次朝着山顶赶去。
这一次，山顶的法则并没有将他们传送回小镇。
看着平整的山顶，苏镜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而且山顶最中间的位置，依旧放着一个金色的宝箱，打开，里面是一块神格碎片，还有一具青年女性的尸体。
女性……
苏镜看着那张如同沉睡般清丽的脸，若有所思。
而让苏镜意外的是，宝箱内除了这两件套以外，居然还有一座小小的青山。
在接触青山的瞬间，耳边传来原始悠远的话语。
“这座山，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这是……冥山本相！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羊大人看着青山，许久才认出来。
冥山是地府的象征之一，上面居住着数不尽的亡魂与怨恨，地府大战的时候冥山本相被击碎，只留下了虚影。
苏镜冥山神通召唤的冥山，便是残留的虚影。
而此时，面前的青山轻轻转动，缓缓融合进了苏镜的身体之中。
一瞬间，那座荒芜的冥山虚影变成了青翠的颜色，连带着里面的幽魂也被重新赋予了生命，绽放出了澎湃的生命力。
“青山镇吗？”
苏镜看着自己的冥山，若有所思。
而山下，青山镇并没有消失，想来原始是借助冥山的力量开辟了青山镇，但青山镇早已脱离了冥山，成为独立存在的秘境。
世外桃源，但终究不是人间。
苏镜将冥山收回，对着虚空轻轻一拜。
光圈出现，四重天里并没有战斗，但他已经得到了比战斗更加重要的东西。
不知道原始能不能成功追求到那缥缈的境界，而自己，该回人间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