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凝脸上笑着请那中年人继续说。
“不过就是看手头银子了，这个到位什么都能弄来。”
水雨凝眨了眨眼。
“这店名怕不是碰瓷修仙门派药王殿？我要是药王殿掌门，定要让他们东家赔钱啊。”
那两人笑得讳莫如深。
“哎呦，小哥你就是太年轻了！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起了这个名字，药王殿还真没来找过，这就是实力！听说他们东家是朝里的大官，一呼百应谁敢挑事。”
水雨凝假装惊讶地点了点头，复皱眉说道。
“那这一定很贵吧，二位大哥，有没有物美价廉一些的啊，在下小地方来的，银子也不是太多啊。”
两人脸上倒是一副极为理解的样子。
“哎，谁不是呢。这京城的人啊，都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咱们和那药王阁的那位东家，咱们是最下等，人家是上等中的上等，没法比哦！”
“就是就是，小兄弟，你可以去城西那家虞记药铺，之前我家夫人说那里卖过假药，不过有次夫人让我买药，我着急没带太多银子，凑合去那买了一副药，效果竟还不错的，就是位置偏点。”
“那京城就这两个药铺吗？这也太不方便了吧。”
“哎呦，小兄弟，说你年轻就是太年轻！这在京城常住的哪个没点银子啊，像我们这种拉家带口想混口饭吃的平头百姓都是凑合凑合得了。”
“老牛，那个城东边不是也有一家药店吗？那家你怎么不说啊！”
那个叫老牛的突然一脸惊恐，脸上汗都下来了。
“嘘！你那么大声做什么！那家闹鬼！谁敢去啊！”
“哎呦，老牛，快详细说说！”
“就你好奇心重！听说药给一户千金吃死了，结果那家夫人就疯了，那家家主后来也上吊了，可惨咯！后来说他们一家冤魂索命，将药铺的草都换成毒草，任谁吃了都会死，就像那家千金一样！”
“你定是吹牛！这等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定是上头压下来了呗！要不是我家夫人的娘家婶子住那边，我们也不知道这事！你知道是谁家千金嘛！生前可还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老牛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就是这开封府前任知府方家嫡女！”
那两人聊得兴起馄饨都坨了，后来叫老板又上了一碗，水雨凝给买的单，那两位中年人道了谢，又拉着水雨凝聊了好一会。
从他们对话里水雨凝大概知晓了京城各大酒楼、药铺、当铺、布庄等等情况。
不知为何，这些高档奢华的场所总让水雨凝有一种背后东家是月华的感觉。
在这京城中，水雨凝也是同月华越来越近了，不过她隐藏得很好，自以为这样不会被月华发现。
月华那边确实没有发现，因为派去听雨楼跟踪水雨凝与温言的人在落雨镇就跟丢了。
月华那边虽然在京城一手遮天，可他并不清楚水雨凝真正的实力，所以派出的修士总是不能完成月华的任务。
此时的月华背对着前来汇报的弟子，看不出表情。
一声清脆的瓷杯碎裂声音，月华沉声说。
“既然如此，那就盯一下能盯的人吧。”
那名弟子跪下听令。
“去，将她的生母给我暗中盯好，不许她走太远，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是。”
京城主干道上。
水雨凝和那两个健谈的中年人分别之后，她明显感觉到那两人说的三六九等确有其事，不如说整个京城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差别。
就拿这主干道上来说，别看路旁边有不少烟火气的小摊位，可他们也都摆在空旷之地，那些诸如对月楼一样的商铺面前除了贵族富商的车马，就是迎来送往、衣着华丽的侍女，而这些百姓所能购买的地方与它们天然隔绝开来。
京城大道极为宽阔，可百姓所走的地方只有那窄窄的一条，中间广阔的区域不是贵气的马车、就是来往的轿撵，没有一个衣着普通的百姓往那边踏出一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刚才那老哥手指的药王阁，水雨凝想了想若是从昊月知晓这个药王阁的脸色一定很差不觉轻笑起来。
里面出来两名相貌堂堂的小厮，虽然是小厮，却有点读书人的气质，二人悄悄将水雨凝打量一番，随后客气地问水雨凝是不是要进去逛逛。
既来之，则安之。
水雨凝也不是没有银钱，逛逛就逛逛。
这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药香夹杂着檀香的气味，药香不刺鼻而檀香又有一种凝神静心的感觉，只怕这一口气，都能值几两银子了。
因着水雨凝这身布料并不金贵，其中一名小厮面上有些不耐。
“这位客官要是不买还请自便。”
看来自己的犹豫让那小厮误以为是水雨凝没钱，不过确实，水雨凝今日穿的袍子并不值几两银子。
这还没见到药材就下逐客令的药铺还是头一家，水雨凝虽然反感但也勾起了她不小的兴趣。
她信手取出了自己装灵石的钱袋，随意地摊在桌上任小厮看。
“可以继续逛了么？”
那两个小厮再加上旁边的美艳侍女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一把上等灵石啊，怕是京城的宅院都能买上两三套了。
那小厮连忙跪下低头抽泣，演技可见厉害。
“呜呜呜，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了贵客，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大人饶了小的吧！”
水雨凝能感觉到旁边的侍女也在有意无意地向自己抛媚眼，旁边忙碌的小厮也都放下手头的事毕恭毕敬地陪侍起来。
哼！
水雨凝将钱袋收回，随意逛了起来。
这门口巨大的蜀绣屏风是极难得的四面绣，除了正反两面不同以外，这侧面看也是栩栩如生的不同景色，这物件怕是有价无市。
再往后去是几个比较简单的雅间，没有客人的都开着门，里面是极为宽阔的房间，不仅有玉石茶台还有紫檀木桌椅家具。
看来这贵客看诊搭脉的环境都是极高雅私密的。
再往里是一个巨大的天井，而居中的是一个足足两层楼高的樟松木雕花的药柜，这么巨大的体量，定是百年树精了。
再往后隔着一个灵玉屏风，看两边小厮支支吾吾的样子感觉这后面不一般。
“想说什么，说。”
“禀公子，这后面是我们东家的地界了，除了东家邀请的贵客，旁人去不得，还请公子恕罪。”
“哦？那你们东家是哪位啊？或许我认得也说不定。”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跪下抖若筛糠。
“请公子恕罪，小人也不知。”
这倒是有趣！
水雨凝最终挥一挥衣袖出了这个奢靡的药王阁，只买了一帖祛湿排毒的药。
那些小厮和侍女都整整齐齐站在路边送客，即便水雨凝并没消费太多，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觉得，毕竟有钱到这个地步有些挑剔也是正常的。
城西的药铺叫虞记药铺，水雨凝大概看过，确实不错。
可能是受传言影响，来往抓药的人极少，看这样子是在勉强支撑。
这店由上了年纪的一对老夫妇撑着，也没雇什么伙计，两人穿得衣服也是很久都没买新的了，看起来都是洗了又洗都掉色磨边了还在穿。
看到水雨凝站在店门口停下，老板娘笑着问是不是要抓点药，现在天气热去去湿气也是好的，眉眼间都是慈祥。
水雨凝趁着买药的空档看了看药材，质量不能算上乘但看得出来打理得很用心。
这些简单的药材水雨凝识得不用樱子代劳，不过这品质真的比听雨楼的林叔种的差远了，也不如刚才药王阁的。
“老板，这药材……是你自己种的嘛？”
两人看了看水雨凝，可能觉得慈眉善目不像坏人，老者告诉水雨凝有的是买的、有的是老家种的，所以这品质比不得大药房。
水雨凝又和老夫妇聊了会，看得出来没有客人他们也很发愁。
“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儿子回来就好了，到时候将这药铺给他，这几年攒的钱给他娶个媳妇，到时候我们老俩就回老家安享晚年去咯。”
老妇人闻言落了泪，说着儿子从前年从了军就没回来。
从了军就赶上平地方匪患，新人定是外派出去历练了，后来儿子就这么没了消息。
“别哭了，这京里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指不定儿子受了器重在外面忙起来顾不得了，咱们多等等啊，多等等。”
水雨凝给老夫妇一枚下品灵石，这也足足能买一百副药都富余，还未等两人反应，赶快离开了药铺。
就剩下城东那家闹鬼的药铺了，水雨凝最好奇的就是这家，这家旁边的店只剩下屠户的肉店还开着，这家竟还苦苦撑着没有关门。
水雨凝轻轻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只见这木门像碰瓷一样“砰”地砸到地上，惊起一片灰尘。
药铺掌柜是个正在打盹的中年男子，听到门板掉了一副开张了的样子喜笑颜开，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随后飞快换上一副烦恼的嘴脸。
“这位客官，这门是你弄坏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