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翠已飞入仙禁范围内，九彩气息吹入轿厢，如丝如缕，混杂着多种香气，其中最浓郁的便是桂香。蜃行素还没有品味完桂香之外的香气，耳畔便传来钟磬之音，其中混有沉重而磅礴的鼓声，袅袅仙音亦是如丝如缕间歇传来。
    “要迎接你呢，好大的阵仗，天孙大人。”
    蜃袖儿道。
    “袖儿莫要揶揄我，老婆大人。”
    蜃行素道。
    “走吧，我也要看看仙家气派。”
    蜃袖儿钻出轿厢，看到荡翠已飞临一座岛屿，有百倍蟾宫岛大小。
    “这便是玉衡岛么？”
    蜃行素也吃了一惊，虽然他预想过玉衡岛的规模，但眼前砂岩峰林地貌的岛屿，奇峰林立，峡谷纵横，秀水淙淙，植被茂密，天空中错乱排布着座座莲台，莲台皆是锥形小峰，氤氲着小型禁制，比蟾宫岛上的依山而建的石质莲台要好上许多。看来飞行之术，仙族人人都会了。
    循着声音，荡翠绕了半圈儿，来到正面，所谓的正面，便是朝向天枢岛的一面，蜃行素看到了远处整座岛屿有更强大的禁制，将其抬升到虚空中，那便是仙姥所在的天枢岛了。
    此刻那里不是目的地，目的地是眼下的玉衡岛。
    山腰空旷处，有一座平整的石台，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整片青金玉石，荧光闪耀，与九彩仙气相得益彰。蜃行素知道蟾宫岛的迎仙台，想必这便是列姑射仙岛迎送的仙台，仙台上方是天阶，向玉衡岛主峰排闼而去。
    “列姑射仙族，恭迎天孙、圣女！”
    旖旎的声音传来，久久回荡在群峰之间。这一刻九彩气息不再流转，涧水不再倾泻，万籁俱寂，群峰颔首，整座列姑射群岛都在等待蜃行素的降临。
    荡翠落地，蜃行素跳将下来，搀扶着蜃袖儿立于仙台之上，看到鹤使、鹿使、芝使三人站于前列，身后又有四人，想必是四位佐使，佐使身后仙台之外，约有万余人肃立。他明白仙族倾巢出动了，唯独不见仙灵儿与仙姥，便道：
    “灵儿呢？”
    “禀天孙大人，仙主大人在仙宫等候。”
    鹤使道。
    “你们且去忙吧。”
    蜃行素提一口仙息，对众位仙子广声道。
    “天孙大人也是仙族之人么？”
    嘁嘁喳喳的低语泛滥起来。
    “噤声！退下！”
    鹤使命令道。
    众位仙子便规矩地飞回诸岛，但都依依不舍地留恋着仙台之地。
    “天孙大人，你脸面不小么。”
    蜃袖儿径自走上台阶。
    “请，天孙大人。”
    鹤使躬身做个手势，蜃行素便跟在蜃袖儿身后，二人便踏上天阶一步步向云端行去。
    “嘎嘎鹤使。”蜃行素问道，“我们必须走完这些台阶么？”
    “噫，天孙大人。”鹤使道，“仙主大人吩咐，天孙大人必须拾阶上行，圣女大人若不愿，可飞行。”
    “为什么？”蜃袖儿想到蟾宫岛初见仙灵儿之时下跪之事，纳闷儿道，“仙主又摆什么谱儿？”
    “回圣女大人，并非摆谱儿，列姑射群岛并非我仙族所有，原归属上天。上天定了规矩，若男人来岛，需叫他踏破天阶。”
    “这样呀？这男人，可不全是你仙族的，还是我蜃族的，也不全是你家仙主的，也是我圣女的。”
    蜃袖儿道。
    “既是天爷爷的规矩，我得守呀。袖儿，你飞上去吧，我看这天阶不简单。”
    蜃行素道。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你看，那第九级，上头便有一道禁制。”蜃袖儿指向第九级台阶道，“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不陪你，难不成单叫灵儿折腾她的好素儿么？”
    “圣女大人，天意如此，非我家仙主大人使然。”鹤使道，“您莫非还记着上次跪拜的事吧？”
    “我就记着呢，我就当这是仙主的下马威。”
    蜃袖儿道。
    “噫噫……”
    鹤使等人笑了起来，随即飞身先行赶赴仙宫复命。
    第九级台阶前，蜃行素感受到了一道禁制，陌生的气味形成的禁制，伸手触摸，手便消失于无形，拔出来手上毫无变化，身体毫无反应。这不像是禁制，也不像是考验，他纳闷儿之时，天枢岛方向飞来蜃龙老祖，他眼巴巴地道：
    “小子，你不懂了吧？”
    “老祖指教。”
    蜃袖儿道。
    “这是天老头儿的气禁，想那无量海天里遍地都是此种禁制，对我毫无伤害，当然啦，也可能是天老头儿发善心，没启动。不过我不清楚他心意，反正是没有伤害，你站上去。”
    蜃龙老祖指挥道。
    蜃行素便站上台阶，蜃袖儿看到他消失了，便问：
    “怎么回事？”
    “莫急，丫头。”说完蜃龙老祖钻入虚无识海，对蜃行素道，“你注意到你的识海里有没有变化？”
    “没有。”
    蜃行素还是看到一片虚无。
    “你可还记得蜃雄小子传过你一门功法么？”
    蜃龙老祖道。
    “记得，蜃绋诀。”
    蜃行素道。
    “不是不是，另一门儿，老祖所创的。”
    蜃龙老祖期待着蜃行素说出名字来。
    “息诀么？”
    蜃行素纳闷儿道。
    “噫噫噫！就是息诀，那门儿功法博大精深，天下无出其右者也。”蜃龙老祖沾沾自喜道，“你背来，我听听。”
    “只有一句口诀和一招掌印。”
    蜃行素道。
    “胡说，有一轴呢！”
    蜃龙老祖瞪眼道。
    “哦，你说那些废话，是有不少，连篇累牍的废话。”
    蜃行素想到了。
    “背！”
    蜃龙老祖双手叉腰命令道。
    蜃行素无奈，只得背诵：
    “混沌之时，唯炁，海之者也。后，炁化生为混沌主宰，谓之者天也。天，创世划界，始有万物焉。一世，开天下建天道立天命，万界莫敢不服。百世，析身九缕，余炁覆地。千世，余炁聚集裂分四道，四之一化而为蜃，老祖生也……”
    “继续。”
    蜃龙老祖不满意。
    “只记得这么多了。”
    蜃行素道。
    “好吧，够用了。”蜃龙老祖道，“你把那息诀掌法结出来。”
    蜃行素依言，结出那道怪异掌法，忽然虚无识海中聚拢起一团玄气，蜃龙老祖惊喜道：
    “这可不是我的玄气，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么？”
    “不知。”
    蜃行素道。
    “你见过的。”
    蜃龙老祖道。
    “哪里见过？你的臭屁么。”
    蜃行素道。
    “非也，元泽炼化云不扫母上时，她戾气加身之前，有个瞬间，便是这等模样。”
    蜃龙老祖道，“你肉眼凡胎的，怕是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