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龙老祖支起尾巴坐下，欣喜道：“神阶功法不假，但施展它的人是天阶之人么。”
    “这才一道朽气而已，公子竭尽全力了么？”
    仙灵儿说道。
    “说不定这小子又会悟出什么功法杀技，等等看吧。”
    蜃龙老祖悠然道。
    就在这时，天网中又剥出一道黑色线条，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邪风。意先生忙道：
    “行素，邪气，天之气蔽体！”
    听得警告，蜃行素身形一震，一股本源气息便将身体护住，又是一震，几缕天之气分化开来，将众人护住。
    “老师，如何破解邪气？”
    蜃行素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意先生道。
    蜃行素双手合十，缓缓吸拉出一道天系息，随后析成九缕——
    “邪气，出！”
    在不使用其他功法的前提下，仅凭妖族的天之朽气，上天便轻松拿捏了天孙蜃行素，尽管场面看上去蜃行素施展的更花哨更热闹些。
    天战之力？
    屁。
    蜃行素重新审视了人们常说的天战之力，他觉得那无非是句自我安慰自我拔高的蠢话，如果当真，天分分钟叫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蜃绋诀的命轮勉强还能抵挡天之剑，面对袭来的邪气，蜃行素不知如何应付，他头一次见识邪气，靠意先生支招，才想到以邪气应对邪气。
    不过他从本源天之气中析出的那缕邪气，比天从天禁中析出的那道邪气要弱上一个量级。好在天不过是在试探他，并没有发挥压倒性优势。
    两道黑色邪气，似两条吞天巨蟒在空中缠斗着。趁稍稍轻松之际，蜃行素想找到天的真身。是的，他从未见过上天，仅仅是听到声音，如此缠斗下去，恐怕死都会稀里糊涂。
    当然，天，并非想取他性命。
    而是考验他天孙的实力。
    思谋间，蜃行素牵扯出一抹本源天之气，涂抹在眸子上，他想找出天的本体。可是，他看到四周皆是蓝莹莹的，似乎天无处不在，没有本体一般。
    找不到对手。
    怎么办？
    “海市，虚无、纳渊、洞天！混元星图，星斗、星云、星海！”
    无措之下，蜃行素调动两道本源天之气，将神阶海市功法与神阶混元星图丹法同时祭出，霎时天地间笼罩起蓝色雾气，而非寻常青雾，蓝雾之中能量快速聚集成无数道精蓝匹练，匹练结成网状，闪着幽蓝色锋芒。
    是的，蜃行素将蜃族海市功法以大水漫灌的形式发挥成了天罗地网的模样。
    “老祖，海市是这么使的么？”
    蜃袖儿问道。
    “有点儿意思，像天老头儿的网擒术，将海市的攻杀之技化作了御守。”
    蜃龙老祖分析道。
    “哥哥是想干什么？”
    蜃袖儿问道。
    “我猜，他是想以海市蜃网对抗天禁的天罗地网吧？”
    蜃龙老祖猜道。
    “能抗得住么？你说，灵儿。”
    蜃袖儿转问仙灵儿道。
    “莫急，再看看。”
    仙灵看到蓝色雾气正变化出色彩来，混元星图功法也有了模样。
    果然，九彩仙息从蓝色雾气中弥漫开来，顿时天禁之中色彩绚丽至极，海市匹练的幽蓝色锋芒又被加持了一道九彩气韵。
    好小子。
    意先生知道此番蜃行素动用了蜃息、仙息与本源天之气，他天经和仙、蜃二脉全部开启，将自己的赌注全压了上去。
    “纳蓝！”
    伴随着蜃行素的一道爆喝，天禁之下的无数道夹杂着九彩气韵的精蓝匹练迅速踞结盘旋，天罗地网之外的蓝天正被消解，缕缕蓝色气息钻入天禁中，被匹练纠缠吸收——
    蜃行素猜想，天禁之外的蓝天便是天的所在，虽然不知道他本体藏身何处，但那浑然一体的蓝便是天的依仗。
    蓝色被吸进海市，星云战技在沃化缕缕蓝气，蓝气不断聚集成蓝莹莹的小球，小球噼啪作响，每一次触碰便汇聚成更大的一粒，不一会儿天禁之外变成了浅蓝，随后粒粒丹丸成形了。
    “老五，这小子不只是蛮干么。”
    上天大人幽幽说道，满是赞许。
    “天父大人，您孙子自然有您的头脑。”
    得到上天认可，能炼化上天的天之气，意先生颇为满意，连忙跪倒应承。
    “天老头儿，天爷爷，天祖宗，您老也夸夸我族圣子么！”
    蜃龙老祖早已不是蹲坐的倨傲，也跪求道。
    “噫，无量海天里来去，你还是第一人。你族圣子能耐比不过你。”
    上天笑道。
    “噫噫，我是叫您夸圣子，您倒夸起我来，不过我老龙得到上天垂青，倒是……倒是……噫噫噫噫！”
    蜃龙老祖哈哈大笑起来。
    “天爷爷，他在炼化您的天之气，您不碍事吧？”
    仙灵儿道。
    “无碍。灵儿，天爷爷可不是你叫的。”
    上天道。
    “天父大人，莫非，灵儿……小怜……天不扫大人？”
    意先生问道。
    “噫。”
    上天只道。
    “灵儿，跪下。”
    意先生命令道。
    仙灵儿依言跪下，懵懂地瞅瞅上天，又瞅瞅意先生。
    “你可知小怜是谁么？”
    意先生问仙灵儿道。
    “仙姥大人说是上一任仙主。”
    仙灵儿道。
    “小怜便是仙怜儿吧？”蜃龙老祖怔怔地看着仙灵儿的面目，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袖儿，来，跪下。”
    “怎么了老祖？”
    蜃袖儿乖巧地跪倒在蜃龙老祖面前。
    “不是给我跪。”
    蜃龙老祖伸手一转，蜃袖儿便朝向了仙灵儿。
    “姐姐？”
    蜃袖儿纳闷儿地叫了声。
    “她不是你姐姐，是你姨母大人。”
    蜃龙老祖道。
    “噫？！”
    蜃袖儿和仙灵儿双双惊讶道。
    “对吧，意老头儿？”
    蜃龙老祖问道。
    “噫。”
    意先生只道。
    “你可知你母亲来历？”
    蜃龙老祖道。
    “请老祖示下。”
    蜃袖儿道。
    “你母亲便是上一任仙主，她与你父亲有一际仙缘，便舍弃仙主大位入了蜃族。之后有了你，为提升蜃族修为，化身成了演天仪。”
    蜃龙老祖道。
    “我怎会不知？”蜃袖儿道，“父亲大人说母亲来自尘世，是普通女子，寿元尽了便肉灵尽毁、身死道消了。”
    “肉灵尽毁不假，身死道消也是真，但并没有形神俱灭，而是化作了蜃雄功房里的演天仪。”
    蜃龙老祖道。
    “老祖，您怎么把这也说了？”
    蜃雄族长的灵音自空旷极远处传来。
    “雄儿么？你害惨了我家怜儿……”
    天不扫大人的灵音也自远处森然传来。
    “噫——？！”
    仙灵儿和蜃袖儿不知另有看客。
    “你还我怜儿……”
    天不扫大人幽幽说道，话语中满是悲愤。
    “母上大人，雄儿知错了。”
    蜃雄族长道。
    “若不是怜儿，何来天禁？”
    天不扫大人不争道。
    “噫，两位也同其他人一样，好生观战吧。”
    意先生喝道。
    跪倒在地的蜃袖儿和仙灵儿相互看了看，本当是姐妹，不想是甥舅，顿时尴尬地朝向上天跪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