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断然地讲，“送给你可以，卖给你不行。”
对顾知也来说，这是一种隐形进入零陆过往的一种方式。以后，只要提起那栋房子，提起童年，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拥有名字。
而零陆这种下意识地反应也说明她其实还没有彻底接纳他，并不想把一切都展现给他看。
“：你卖给我嘛。”零陆开始撒泼耍赖。
“：不行。”顾知也断然拒绝。
“：老公。”零陆像是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称呼了，当然，前提是她有求于他。
“：喊什么都不行。”顾知也再度拒绝了她。
“：讨厌鬼。”零陆脱口而出。
顾知也听着她这变脸般的称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答应吗？”零陆最后再问了一遍。
她用无辜且满是期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知也，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软下心来。
“：不答应。”顾知也再度靠回沙发上，仰着脑袋，躲开零陆的视线。
天知道，他要是看着她，一定不忍心看到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失望的神色，哪怕她是装的。
“：好吧。”零陆窝趴在顾知也怀里，勉为其难地应道。
她恹恹地讲，“你先留着这块地吧，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好。”顾知也悄悄地观察着零陆的神色，见她逐渐闭上眼睛这才意识到，她只是困了而已。
此刻，零陆的两条腿像只蹲在地上的蛤蟆似的蜷缩着。
顾知也把滑落在他腿上的薄毯捡起来给零陆盖好，温声提醒，“你这样睡过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嚷嚷着腿麻。”
“：我不想躺到床上去，不能翻身，难受。”零陆嘟囔着。
“：你转过来，背靠着我。”顾知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零陆整个人靠好之后顾知也扯下她身上的薄毯细心的给她盖好。
“：一人盖一半。”零陆看到顾知也把薄毯全围在了她身上便往他那边扯了点，并替他盖好肩膀。
零陆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从顾知也被覆盖的身体表层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手掌依旧放在她的腹部，从上方看过去，她的眼睫毛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平稳的呼吸声。
顾知也盯着零陆恬静的睡容，疲倦再次重回体内并迅速占领这具身体的高地。
俩人相爱的时候，连窝在一起打瞌睡都无比的幸福甜蜜。
外头是雨后的暖阳，室内是频率同步的均匀的呼吸声。
沙发上，一男一女正靠在一起酣睡。
突然，男方肩头的薄毯滑落，他睁开眼，率先看看女方身上的毯子是否盖好了，接着再自然地亲了下她的头发，最后才又闭上眼睛再度入睡。
这段美好宁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很久。
“叩叩叩”
顾知也警觉地睁开眼，他小心的起身后快速塞了几个抱枕接替他的位置。
开门的同时手指放在嘴唇上，打断了来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顾知也关上门，俩人步行至客厅。
“：陆陆呢？我听张妈说她瘦了很多，又生病了？”顾老爷子转身瞧了瞧身后的房间，担忧地问。
“：睡着了，你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心里有数。出什么事了？”
用人端上来两杯水，无声地放好后又悄然离开了。
“：易老太去世了。我原本是打算找陆陆一同去吊唁。她是你的妻子，自然可以代表你出席。”
“：季轩人在国外赶不回来。既然你回来了，作为晚辈，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老爷子盯着地面的一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犀利和色彩。又有一个老同伴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
“：我换件衣服。”顾知也起身后沉着地拍了拍老爷子的背。
老爷子重重地叹息了声。
“：你要出去吗？”零陆眯缝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易老太去世了，你上次见过她。我现在和老头出门去易家，你去不去？”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嘴唇。
“：上次说要给我绣禾服的那位奶奶吗？”零陆懵圈地盯着天花板。
“：嗯。不舒服的话就呆在家里休息，今天只是前去慰问，下葬的前一天还要再去一趟。”
零陆依旧是那副懵圈的面容。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想到那位易老太太还觉得挺亲切的。
“：还是去一下好了。”
“：你收拾一下，我和老头在一楼等你。”顾知也揉了揉零陆的脑袋。
“：嗯。”
易家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灵堂也已经布置好了。六位穿孝服的男女站在客厅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这六人眼眶红肿，看来是已经哭过了。
其她家眷身穿黑色衣裤或者过膝的黑色连衣裙，带着黑袖章。
顾老爷子走在前，零陆和顾知也走在后。
易家后辈见到顾老爷子，齐齐下跪，被顾老爷子拦住，“免了，”他转身和身后的俩人讲，“知也，你和陆陆去给易老太上柱香。”
“：嗯。”顾知也牵着零陆往后面的灵堂走去。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就聚焦在了零陆的脸上，倒不是因为多沉迷；惊叹于她的美貌，而是好奇。
在灵堂，零陆见到了易筱筱的姐姐易简。
她一个人安静又呆滞地侧背着大门守在棺材旁边。从她下巴处的水滴可以得知她的眼泪正肆意在脸上流淌着。
零陆怔怔地盯着易简，她从易简身上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哀伤，这种哀伤和她失去外公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她从恍惚中醒过来，易筱筱不知何时把点燃的香递到了她跟前。
“：对不住，有点走神了。”
“：没关系的，嫂子，那位是我姐姐，易简。等你上完这炷香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易筱筱客客气气地讲。
零陆扯着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假笑了一下。她只是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并不想去打扰一位正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但她又不能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认识你姐姐。”
零陆和顾知也并肩站着朝眼前的牌位连鞠三躬。结束后一旁的用人上前接过她们手中的香替她们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