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连我最后的故事都不能好好说完呀……”秦枫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身体，那一股生命流逝的感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你要死了吗？”裳虹问道。
虽然有些明知故问的感觉，但……听了秦枫的故事，还只是前戏，就很不是滋味。脑子转不过弯来，问出了有些愚蠢的问题。
“成如你所见，医者难以自医，是的。”秦枫有些释怀地仰望着暗无天日的天空，“不过，后面的故事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一直在重复着做着一直在做的事罢了。”
“是什么支持你要这么做的？”裳虹百思不得其解。
“嗯哼，不知道耶，也许是对于自己当初死不了的发泄？又或者单纯只是不想像我这样的悲剧反复发生？或者更自私点，就单纯不想让丰饶军好过，就靠自己的绵薄之力对那些让我痛不欲生的恶徒们进行报复……不清楚呢，也许这些原因皆有吧。”
秦枫身形只剩下了头还能依稀可见，身子已经全透明了，声音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又或许只是……是害怕吧……”秦枫想了想，笑道。
“害怕？”
“以前我是多么想亲近死亡，死亡未曾拥抱我。”秦枫说道，“可之后……我一步步开始步入死亡，却开始害怕自己就这样没有意义地离开，我会这样消失，没有任何人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蝼蚁一样的人尝试着留下自己的印记。”
“我不会忘记你的。”裳虹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出于报恩还是别的什么情感在作祟，或许单纯是对这样悲惨的人的愧怍罢了。
“没用的，到最后，谁都不会记得我这样的存在，我一直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最终都不会有意义。”秦枫身形彻底消散。
“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中，我看清了人生，遗忘了自我。人性无罪，往前看，莫回头，前路，无处可走。”
空气中只留下了这些许尾音。
随风彻底消散。
那距离死亡最近的那一刻，秦枫看到了虚无的本质，随后生命的烛火燃到了尽头。
大约裳虹失踪的一年之后，曜青仙舟裳虹讣文都张贴快半年了，她回到了曜青。期间有人问她这失踪的一年发生了什么，被丰饶追兵追杀到山穷水尽究竟是如何活下来，得到的只有裳虹的沉默。
人们从裳虹的口中问不出任何结果。但只看得到，失踪归来的裳虹似乎变了一个人似得，原本有些怯弱的女孩，剑杀起人眉头都不眨一下，在陆续击败多位曜青精锐云骑大将后，裳虹的威名逐渐显赫起来。
随着岁月的推移，人们也已经不会再记得当初裳虹的那些败绩了，只会记得她出则必胜，斩敌当先的英姿。
在第三次丰饶民战争，她是最早支援方壶的那一批云骑之一，和成群的丰饶军鏖战数月。
方壶之战借助岚的力量惨胜之后，她凭借战功成为将军候补首席，被天击将军亲授“飞将”的称呼，至此，裳虹的名字几乎在曜青家喻户晓，整个仙舟联盟但凡了解过云骑故事的，必然也会知道她。
……
“我还是失约了呀。”今晚的月色额外明亮，素裳已经如泥酣眠了，而裳虹却回忆起来少许往事，踏着月色想要追着什么足迹。
“只记得要记住什么，只记得，假如我一直战斗，或许有一天就能遇见，那究竟是什么呢？”裳虹有些怅然看着远方。
只瞧见，长乐天的甘露亭，两人好像在对弈。
两位罗浮将军？
裳虹认出了亭中的二人。
她鬼使神差地走近，而她的到来早就被两位令使发觉了。
“裳虹小姐有什么心事吗？这个点，也就十王司的冥差会出来巡街吧。”墨枫半开玩笑似地，然后飞象化解了来自符玄的杀棋。
“没什么，见月色不错，出来透透气。”裳虹解释道。
“的确是难得美景，罗浮洞天有此光年也不是很常见。”墨枫笑道，不再多提什么，“我和符玄在等太卜司的占卜结果，等着也是等着，就不如玩棋。”
“太卜司？”
“是，符玄心有所感，卜算出罗浮的大灾卦象似乎发生了变化，所以就强拉着青雀进太卜司工作了，正好今夜星空也很适合卜卦。”
“什么叫强拉着？作为太卜，去用穷观阵卜卦卜卦脉象不是职责之一吗？”符玄不满道，“当初我当太卜，几乎都睡太卜司的。”
“是是是。”墨枫笑道。
关于此大灾，裳虹当然有所了解。不只是罗浮，整个仙舟联盟都在面临一场浩劫，玉阙太卜司早就有预警了。
也真是多事之秋了。
“两位将军……你们……”青雀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却发现了三个人，都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好嘛……我辛辛苦苦半夜加班……你们却……
“闲话少说点。”符玄打断了青雀的抱怨吟唱前奏。
“好嘛——穷观阵预言，丰饶军前锋将会在一个月内抵达罗浮，他们的计划，提前了。”
一个月……
虽然很早之前就已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了，但还是比预想的快太多了。而且谁知道具体时限呢，就是穷观阵也不可能全知全能把所有东西都详细卜算到，或许借助玉阙的瞰云镜还有这种希望。
但那种国之重器姑且仅有在仙舟联盟风雨飘摇的时候才会动用。
“此外，似乎进犯罗浮的，除了丰饶，还有别的势力……”青雀说道。
“毁灭军团？”
“不止是如此……还有别的外来势力，但我看不真切，最大的可能的话……”青雀话还没说完。
“神秘、记忆、虚无，只有这三个命途的命途行者擅长掩盖自己的命脉。”符玄说道，“虚无势力几乎没有现身过，也就只有神秘和记忆了。”
“焚化工？”墨枫猜测道。
“谁知道呢，就是流光忆庭也不都是什么好家伙。神秘的做派也不似伟岸。相比于记忆，神秘的手段更加难以臆测。”符玄说道。
“我会尽快草拟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案。”墨枫说道，时间紧，任务重，真是休息都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