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员工电梯转上了38楼，站在他的套房门口踌躇不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可惜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见。
    输入密码，锁舌转动，她小心翼翼推开门，把鞋扔在门口，赤着脚往里面走。
    客厅里传来看视频的声音。
    视频里有笑声，谈话声，听着很熟悉。
    带着疑惑，宋未雨先进了卫生间，洗去脸上花猫一样的眼妆，顺便用凉水冰了冰红透的双眼。
    对着镜子出了会儿神，犹豫，进去还是离开。
    理智是离开，但进去见他，是爱意的沉沦。
    迈出浴室时，她听见客厅传来起哄的声音：“嫁了嫁了~嫁给他。”
    这不是……
    她控制不住脚步，往里面走去。
    傅海棠坐在沙发上，已经脱了衬衣，茶几摆了剪刀、纱布和药粉。他正给自己上药，身前的伤痕比七天前第一次见时，好了很多，正在愈合成痂。
    视频声音有些大，他一直没发现门厅处多了个人，正用心疼的眼神望他。
    擦完身上的药，傅海棠开始解手臂上的纱布。
    宋未雨盯着逐渐被解开的纱布，他不是说这里头黏着药，解不开么？
    她也正想看看纱布下是什么样的伤口。
    视线中，解纱布的手顿住，又往回缠。
    她皱眉抬眼，定上傅海棠的眸光。
    “不想回来，就去旁边套房睡，我不勉强你。”他声音寡淡得很。
    宋未雨小步缓缓走向他，坐在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药粉，给他擦后背的伤口。
    这才发现，电视上播放的是他当年的求婚视频。
    他是在靠着那些像素模糊的旧影像，来度过难忍的四个小时？那些回忆对他来说，能当解药么？
    傅海棠没拒绝她，俯身双肘支在膝盖，看着电视一动不动。偶尔笑笑，也是极淡的微笑。
    宋未雨擦着药，陪他一起看视频。
    电视上，她已经戴上了傅海棠的求婚钻戒，很大很闪。
    朋友们在喝酒聊天，两人站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视频没有凑近他俩，只是远远拍着两人身影。
    宋未雨脸红了红，视频里，她仰着头倚在男人怀里，任他深吻。
    傅海棠揉了揉发痒的指尖，“你那个时候，多乖啊。”
    乖得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乖得每天往他怀里蹭，还会在他耳边说无数遍：我爱你。
    “现在不乖了？”她问了一句废话。
    “乖，也乖。但不是我的了。”
    宋未雨心沉了几分，低头看见了自己掌心深红的指甲痕，翻过来盖住。
    整条视频很长，是好几段接在一起的，求婚的片段只有不到30分钟，接下来竟然是结婚。
    傅海棠的婚礼，自然场面宏大，可是视频上没拍那些张扬声势的东西。
    小小的镜头一直跟着她，拍她下半夜被妈妈揪起来，打着哈欠穿衣服，化妆。
    拍她跟妈妈低声说悄悄话，李念穿着伴娘服偶尔插几句嘴。
    看见妈妈，宋未雨红了眼。
    使劲咬着嘴唇，眼泪还是跟泄了闸一样滚落。
    傅海棠看她落泪，拿起遥控想快进，宋未雨握住他的手：“别，我想妈妈了。”
    那时还在恋爱，她偶尔带傅海棠回家吃饭，韩观山几乎每顿饭都在，他会以家里人的姿态暗暗打压傅海棠。
    妈妈就会拍他脑袋：“虽然我疼你，但是你也不准欺负我女婿！”
    韩观山那时就已经很混了，但是大家都瞒着妈妈。
    妈妈打他，他就笑，好脾气地哄着：“妈你轻点，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别给您手打疼了。”
    回忆如潮，她在窒息边缘沉溺。
    如果妈妈还活着，知道韩观山如今这样伤害她女婿，肯定要跑到韩观山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屏幕里是最爱她的人，身旁亦是，好不容易积攒的坚硬铠甲逐层消失，宋未雨捂住脸，放声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