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加莎修女的话，阿贝斯提起了一些兴趣。
    “你不知道我会来，但是你知道沃姆扎小王国一定会人举起起义的大旗对吗？”
    能够总结出历史规律，其实是一种特权。
    毕竟仰望星空和回顾过去，直接关联上来说，对当前的生活都没有任何促进作用。
    只有脱产者，才有余裕做这些事情。
    尽管对于阿贝斯这个外来者来说，一个分裂分裂再分裂的北境里面的边陲王国，一个杀兄得到王位的当权者。
    在外有外敌侵扰的情况下，内部派迪将军和其他人趁机化身为军阀作乱，那么会有人揭竿而起，是一件很显然、很简单的道理。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阿贝斯一眼能看出的情况，当局者却总是难以想清楚，乃至于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比如，他们认为其他将军并非是一心想要作乱的，其他将军们一定是发现了派迪将军调动军队，重新打乱整编成自己手下的想法。为了保留自己的军事力量，才会发起叛乱以暴制暴的。
    等一切结束后，小王国还是会大政归还，还以和平。
    还有一些人则是认为，派迪将军借用战时的七将军特权，整编部队，都是为了接下来抵抗外敌。
    如果不是其余的将军们发现了端倪，而且还不乖乖主动把兵力奉上，派迪将军早就整编完毕，开始对付东荒的蜥蜴人蛮子了。
    他们需要一场变更现状的革命，却总是对同王权站在一起的官僚阶级，抱有着莫名的期待。
    所以说，一位蛰居甜叶镇的老修女，居然能够下定判断，沃姆扎小王国的起义近在眼前，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勇气和知性。
    “一点推断罢了，总而言之，正是因为我知道起义军一定会来，所以才会在你们来临之后闭门不出，就是为了赶制出来这个。”
    阿加莎修女笑着抓住了阿贝斯的手臂，扯着他来到了引流管的末端，在那里，一些结晶体正在从里面诞生。
    “这是什么？”阿贝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一旁的冰凪，却带着疑惑的目光紧盯着不放了。
    “知识和技术，为任何一个抵达这里的起义军而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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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加莎修女，这位一脸慈祥的老太太，献上的东西，让冰凪和阿贝斯同时都瞪大了眼睛。
    要讲清楚这玩意的重要性，首先就要从神术和奥术的区别说起。
    神术和奥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施法系统：
    神术的重点就在于，与神灵或神明相关。
    使用神术的职业，虽然不限制于牧师和圣武士这种通过祈祷、仪式或与神灵建立联系来获得力量的职业。
    但是神术的使用，就绝对需要心中有神，一切都是神灵的赐福和指引。
    而奥术是一种基于自然的、通过学习和实践获得的魔法形式。
    法师们的博闻强记，德鲁伊、游侠对自然能量的利用，或是诡术师这种明明是游荡者分支，却通过掌握特定的知识和技巧，来实现魔法效果的职业，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多半都是奥术。
    奥术通常涉及咒语、咏唱、法阵、符文和法器等方面，但是也有多种可以省略的意外。
    所以总体上来说，似乎只要心中有神就是神术，心中无神就是奥术。
    然而这种粗糙的分辨方法，并没有抓到实质。
    “在成为修女之前，我是一名诡术师。”
    正是因为阿加莎修女年轻时候的经历，她对于奥术与神术的定义，产生了诸多疑问。
    某些游荡者对着黑暗和盗窃等不存在的神明，仅仅只是以概念祈祷，这种情况下，使用的法术属于什么？
    德鲁伊们虽然没有将自然具象化为一个神明，但是他们通常对自然的恭敬态度，不比修女牧师们对神明的态度要差，他们所使用的，为什么大部分都是奥术？
    而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列表中，那些属于神术的类型，又为什么会是神术？
    难道说，他们有的时候把自然当成神，有的时候又不当人子吗？
    再比如，治愈法术有着奥术系和神术系两类。
    同一种法术，是怎么分成这两类的？
    奥术系的治愈法术和神术系的治愈法术又有何区别？
    “经过观察和研究，我也是发现了神术和奥术，二者唯一的区分究竟在哪里。”
    “魔力的轨迹！”
    “奥术的使用，魔力的来源和去向都很简单，一部分外界的游离魔力，加上施法者体内的魔力，凑够了那个总量之后，就可以发动了。”
    “而神术，就复杂的多。”
    “神术使用没法利用外界的游离魔力，而是只能使用施法者体内的魔力。”
    “在那个量达成的瞬间，这股魔力会凭空从施法者体内消失，在消失之后，紧接着就会以一股更精纯、魔力量更多的魔力的形式，返回施法者体内。”
    “紧接着，这些返回来的精纯且大量的魔力，就会发动法术，消耗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治愈法术，神术系的治愈法术耗能更少一些的原因。”
    “而上面这整个过程，就是奥术和神术的核心区别了。就算心中无神，如果魔力按照这样一个轨迹流程去走的话，那就是神术无疑。”
    听到对方的理论，冰凪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显然，这些新的学说，正在同她脑海里面的旧学说打架。
    作为一名博闻强记的，从东方三国而来的法师，她的积累远比北境本土法师要多得多。
    但是越是知晓的越多，她就越感到这套学说的可怕。
    如果心中无神也能被断定为神术，那神明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一个人的信仰虔诚与否，又该如何判断？
    对自然，乃至于黑暗和盗窃等祈祷，也能算是为神明祈祷吗？
    既然神术的耗能更低，为什么千年以来，那么多代施法者们，怎么就没有将所有的法术都进行神术化的改良？
    看着身旁的法师捂着脑袋去一边沉思去了，阿贝斯也没有管她，而是继续询问道。
    “修女奶奶，您的学说我理解了，但是这些晶体是？”
    “我学说的佐证，它们是在极限时间情况下，我捕捉到的，魔力的精髓。”
    “我为任何一支抵达这里的起义军献上的知识和技术是，将魔力实体化保存下来的手段。”
    阿贝斯震惊了片刻，随后却是紧紧抓住了阿加莎修女的手，“修女奶奶，您所献上的，可远不止这些。”
    魔力实体化究竟能够用到哪些地方，阿贝斯一时之间就冒出来了无数的点子。
    但是在那之前，阿加莎修女对神术和奥术这种奇幻世界的人们司空见惯的概念，进行彻彻底底地研究和解析，这种思想，恐怕更加珍贵。
    当一只走到树下的古猿，开始思考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花儿是红色的，为什么星辰周天、江河竞注东流的时候——
    科学理性的思想，就已经在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