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天下俱震
作者:周一道人   工部摸鱼郎最新章节     
    五月六日,王吒苦不堪言,盛京皇宫里待了两天,比打仗都累。
    各种汇报册子堆积如山,还有景朝的各种档案资料以及机密文件,虽然大部分已搬至帝都,但在景朝旧都,依然有大量资料文件。
    三营与特战队几乎全是寒门穷苦出身,没几个读书人,能帮他整理且寻找有用文档的只有天真道人和李强,以及几个童生,秀才都没有一个。
    “先分类打包,带回基隆城。”王吒揉了揉眉心,说道:“重点是景朝王公贵族的资料,以及北原各部落的资料,漠东、漠北、漠南尤为重要,漠西的暂时不管。”
    知己知彼,是博弈的基础!
    不管是战争,还是外交政治,皆是至理。
    成长中的王吒,对打仗越来越有心得,但外交与政治相比打仗差得很远。
    有现代思想打底,他在认知与见解上不乏理论基础,可实操上稍显稚嫩,古代人的利益谈判与分配,想完全用现代思路去解决,必然欲速而不达。
    战报已经完成,伤亡最大居然不是攻城,一是近两天来肃清盛京城内的各种挣扎抵抗,二是当初北门的围堵追截。
    骑兵是硬伤,追堵的过程中,折损五十余人;
    城内的巷战与偷袭,牺牲人数多达六十三人;
    攻城、攻王府、攻皇宫,三大猛战,阵亡将士不过三十来人。
    盛京确实败于恐慌,区区两千铁杆团,若是遭遇城内顽强抵抗,伤亡不会低于一千人。
    击毙守军1000余人;
    俘虏景奴(含家眷)共4300多人,八旗鞑子军1000余人,八旗汉军1300来人;
    骑兵汇报,仓惶逃脱之人约有600人;
    解放包衣超过3000人。
    战利缴获有亮点,却不惊人!
    曾经的都城,所有财货物资加在一起计算,不过260万两银子,比起去年张自成进入帝都拷饷权贵所得的6500万两,零头都不到。
    当然,景奴的大部分贵族已迁至帝都。
    亮点一:战马新增820匹,挽马1100多匹;
    亮点二:皮毛、东珠、人参、鹿茸等特产与山货,以及海东青、猎犬这类豪门纨绔的心头好,拉到南方销售或拍卖,价值惊人;
    亮点三:旗下产业销售的商品,缴获再回收,王吒看到玻璃器皿、秋水刀、宝马,实在不好意思,笑纳了!
    销售先挣一道钱,抢回来后,接着再卖,天了,好像有些过分!不过细一想,活该!
    “团长,找到了!”
    突然,一声粗厚的声音传来,铁熊兴奋冲入房中。
    嗯?王吒心中大喜,盛京是景奴的老巢,刚进入关内争天下,他们不可能不留后手,皇宫内缴获的金银并不多,显然有隐情。
    前天与昨天的审问,没啥结果。王吒换上了石勇与铁熊的组合,去审问景奴皇族,终于有了收获。
    三营将士大多忠厚朴实,不适合干审问这种狠事,石勇了解景奴,铁熊干过响马,一脸凶神恶煞,两人的组合果然见效。
    “在哪儿?”
    “皇宫东面三百步外一处普通院子,皇宫侍卫小头目的宅子。”
    藏宝的位置的确很低调,不在皇宫,也不在曾经的摄政王府,竟然隐藏在一处小宅院地下。
    王吒空间收下黄金与珠宝奇珍,命人抬出银子清点。
    总价值约为一百万两银子,加上已清点的缴获,合计能到三百六十万两,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足以抵消辽东一战的花销。
    拿下宝库,等于完成任务,是时候告别盛京,得胜班师回岛。
    王吒估计景奴发家地赫图阿拉(景州卫)藏的金银更多,但挺进大山丛林,很容易被埋伏偷袭,关键是弹药无法支撑。
    当欢天喜地找到藏宝的王吒准备挥挥手离开辽东,带着一切能带走的人和财物之时。
    北直隶帝都,五月六日深夜,临近子时,八百里加急快报惊醒已入睡的摄政王多额珲。
    怒不可遏的他拔出宝刀在寝殿里一通乱砍。
    随后派人,把留京的权贵大臣统统从被窝里叫起来,连夜议事!
    乱了!天下格局乱了!有一方神秘势力强势介入天下争雄!
    昨日,也就是五月五日,第一封辽东快报把景奴朝廷震得不轻,群情激愤。
    当日便快信勒令阿巴泰调集辽东辽西之兵,务必半个月之内清剿完辽东半岛的海盗。
    谁曾想!愤怒的命令刚发出一天,海盗已经打到盛京外,旧都危矣!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多额珲在大堂内咆哮,权贵与谋士们苦丧着脸,低头沉默,无一人敢发言。
    我大景乃当今天下第一强国,大名的锦绣江山即将换主。
    试问天下,还有谁?
    还有谁敢不臣服于大景铁骑之下?
    天下几乎已唾手可得,自家后院却被人肆意劫掠!礼貌么?尊重人么?
    啪啪打脸啊!
    多额珲脖子青筋暴起,胸中气血翻滚,神色能吃人。
    见众人不敢发言,他直接点名道:“洪承畴,你了解南名,你说说看。”
    “王爷,臣愚钝。”洪承畴赶紧回话。
    “别说什么愚钝不愚钝的废话,直接说判断。”多额珲盛怒之下,颇为不耐烦,打断洪承畴的开场白。
    洪承畴心里苦啊!你心情好的时候礼敬有加,心情不好的时候斥责人如同下人。
    哎!已上贰臣之船,下不来了!
    洪承畴短暂感伤后,迅速整理情绪,小心说出自己的想法:“当今天下,能在海上呼风唤雨的,实力最为雄厚的海盗,当属福建郑芝龙。”
    正红旗旗主礼亲王代善,眉头深锁,愤然道:“郑芝龙有这个胆子么?”
    “狗贼郑芝龙,传令下去,郑家乃不赦之人,全族屠之,福州、泉州不接受投降,屠城!”
    多额珲易怒性格淋漓尽致,目眦欲裂,恶狠狠说道。
    大殿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是成年人,隔空放狠话有啥用?
    良久,多额珲稍微平静一些,感到自己有些失态,降低声调说道:“诸位,有何良策剿灭海盗?”
    不管是权贵大臣,还是老于算计的谋士,无人遇到过如此离奇局面,打破认知与经验,这辈子头一次见识。
    原来有船的海盗可以这样操作!
    “礼亲王,此次围剿海盗,只能您出马了。”多额珲见无人献计,无奈之下,点将代善。
    代善面露苦色,已经功成名就,安心养老,又得披甲出征,关键是辽东快报里着重提及海盗火器犀利,乌真超哈基本南下作战,如何去剿海盗?
    “若要剿灭海盗,没一万兵马,占不了便宜,还得有火绳枪和野战炮。”代善说话直接明了,要我去打海盗可以,兵马不够,火器不足,我不去。
    “如何调兵,诸位有何良策?”多额珲明显不高兴,一帮谋士要你们何用?
    “主子,辽西可召集5000战兵。”宁完我硬着头皮补充。
    大堂又再次陷入无奈的沉默。
    调兵么?如何调?哪里还能调?
    80%的精锐部队已南征,若要调兵去剿海盗,帝都要不要守了?如有差池,大景必四分五裂,昙花一现。
    多额珲毕竟多年征战,北面的兵力困局,他焉能不知?
    虽然大景的基业是靠他爹和他八哥支棱起来的,但他也不是废物。
    主要是近几个月,天大的好消息不停砸向他,陡然出现麻烦,让他性格暴躁的一面放大显露。
    换谁来主持大局,小心脏也难以承受如此大喜大愁的冰火两重天戏弄!
    正月潼关大败张自成,随后拿下西安;
    同样是正月,南名兴平伯高杰在睢州被已投降的许定国设计诱捕不成,致高杰重伤;
    三月张自成部队据报得到大量燧发枪与野战炮,于襄阳挡住了阿济格和多铎的步伐;
    这时候!天助景军,左良玉起兵讨伐马士英,要拥立三皇子登基。
    做梦都不敢这么梦!左良玉半途病死。四月,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竟然帮景朝来了一个神奇梦幻助攻,梦庚投降了!
    接着挥师攻打张自成,什么样的运气?能这么及时,这么贴心!
    更逆天的好消息是,张自成于武昌东北面查看地形,过于大意,被景朝的粘竿处暗桩抓住千载难寻机会偷袭得手,暗杀成功!
    三天两头报喜帝都,让多额珲坚信天运在景!
    直至五月五日,辽东出现海盗,坏消息接踵而至,盛京危在旦夕,多额珲好比深陷于美梦之中时,被人一盆凉水浇了通透!于彻骨凉意中惊醒。
    多额珲明白今夜的议事断难有决断,只得打破沉闷僵局道:“让人快马传信科尔沁,调三......调二千骑兵南下参与围剿海盗。”
    他本想说三千,突然想到科尔沁的骑兵已经调了五千人南征,哪里还能再凑三千?
    “剿灭海盗切忌轻敌,步步推进,以骑兵骚扰,再联络赫图阿拉守军,三个月内平定辽东。”
    多额珲暂时定下基调,结束议事。
    重臣们散去之时,他留下了洪承畴。
    洪承畴有几次想进言,但最终没敢开口,多额珲瞧在眼里,自然明白需单独商议。
    “说吧,辽东海盗之患,亨九先生如何看?”
    “王爷,三个字。”
    “说!”
    “来不及!”
    大家都是明白人!三个字足以说明问题。
    多额珲心中满是苦楚,真的来不及,无兵可用,海盗能在盖州歼灭6000人,不集结上万人,派几千人过去就是添油战术。
    兵家大忌!
    现在从南方调回阿济格和多铎,再发兵辽东,没半年时间出不了兵。
    “再无良策么?”多额珲眼中满是狠厉。
    “王爷,臣的想法恐怕不妥。”
    “说说看。”
    “兵行险招。”
    多额珲站起身来,他明白洪承畴的用意,要打海盗,帝都必须得派精兵出征,可这样一来帝都有风险,谁敢冒这个险?
    假如山西的降兵抓住这个机会反正,景朝承受得起么?
    “亨九先生,只能冒这个险了。”多额珲在大堂踱了几圈后,艰难决定。
    “王爷,也可先放着,等南征大军凯旋,再作计较。”
    “不可,盛京撑不了多久。”
    “盛京恐怕已......”
    屋内两人沉默半晌,多额珲严肃说道:“盛京丢了,也得发兵,放之不管的话,赫图阿拉不保。
    帝都的安危,可密令阿济格回京。张自成已除,大同军成不了气候。”
    多额珲没办法,对方是阳谋,你即便能打到南京,也不可能在今年拿下大江以南所有疆土,我把你的老家连根拔掉,以后你连退路都没有,看你怎么玩。
    还有一个重要的战略劣势,未来南北夹击,景朝受得了么?
    洪承畴没再反对,其实他心里偏向于放弃辽东,先干掉南名再说,江南有钱有粮有人,战略地位更重要。
    而且他判定海盗攻下辽东全境,也无法经营,说不定自己都要放弃。
    可自己毕竟是降臣,皇族在辽东到底布了哪些后手,有哪些秘密?洪承畴不敢多问。
    五月的形势!明面上景军势如破竹,一副鲸吞天下的傲娇模样!
    可慢慢出现南名、大同军、以及左梦庚等降将看不懂的诡异!
    是的,他们认为太诡异!
    阿济格以天气炎热为由,退出战场回帝都。
    左梦庚心里直骂娘,你几个意思?你要避暑,没道理把整支军队都带走呀!
    张自成是升天了,可他的部下非等闲之辈,我们如何能抗衡?我们投降不就是想捡现存么?这是要我们当主力去打呀!
    五月下旬,多铎向东挺进直扑扬州。
    刘泽清不来协防,竟主动投降;
    高杰部下李成栋、胡茂祯,李元胤等将领认为大势已去,跟着投降。
    应天府顿感大厦将顷时,看不懂的诡异出现,从徐州发兵的准塔部突然撤兵回山东。
    多铎的副手博洛也战场消失,回师帝都。
    刘泽清、李成栋等降将凌乱了,景军爸爸是啥意思,是要我等当炮灰冲锋陷阵么?
    天下俱震,景军被震清醒,北方不稳定,处处漏风!
    而降将们和南名官僚们则被震晕,天下大势怎么了?能不能给点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