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倒霉事一桩接一桩
作者:大狮   大贼王最新章节     
    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刘爷三兄弟担心李仁之、秦少琼会趁群龙无首的当儿兴风作浪。
    结果顾虑成真,秦少琼当真带人扫了刘爷哥儿仨的场子。
    有兄弟花钱进牢房见到刘爷,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说明之后,刘爷既没有着急上火,也没有暴怒发狂,而是面色平和地对那位兄弟作了一番嘱咐,凡是受了伤的兄弟,一律送去医院;不幸丧命的兄弟,也要妥善安葬,一定要用心安抚他们的家眷,往后这些兄弟家中的一切大事小情,全由刘爷三兄弟出钱打理。
    举凡成大事者,遇挫折之时心态一定会放平稳。稍微遇上点儿小事就跳脚骂街的,一准儿成不了大事。
    刘爷回到牢房,将实情对二狠子说出。
    二狠子为不能帮到刘爷而表示惭愧。
    刘爷表示这都不是事,等到廊坊那边的朋友带人来津之后,被夺走的地盘照样能重新夺回来。
    下午的时候,二狠子又被叫了出去,这回见到的人,居然是于天任。
    二狠子问于天任:“你是怎么知道我进来这里的?”
    于天任如实说:“四凤到了我那里,她跟我说的。”
    又说:“我找了长生,他说有公事在身,不方便陪我过来,给我写了张条子,让我自己来见你。”
    二狠子一笑,“他不是不方便陪你过来,他是压根不想过来。四凤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于天任表情尴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让你说你就说。”
    “她让我想法说服你,把你那些买卖让一部分给芶雄。还说……”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你不说算了,我回去了!”
    “你别急呀,我说还不成么。她说只要你把那几处买卖让给芶雄,芶雄就会答应跟她离婚。她就、就……”
    “她就跟你?是不是?!”二狠子直截了当地问。
    “她是这么说的。”于天任不敢看着二狠子的眼睛说话,语气当中夹杂着顾虑。
    “你信她说的?”二狠子瞪着一双眼睛,明显动了火气。
    于天任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吭哧道:“她,总不至于唬我吧。”
    “她就是唬你。”二狠子的语气很是坚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硬邦邦、冷冰冰的。
    “怎么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是……”
    “别说了!”不等于天任把话说完,二狠子嚷了一嗓子。
    “二爷,请您小声着点儿,别叫我为难。”一边执勤的副爷,赔着笑脸向二狠子请求着。
    “四凤有事瞒着咱们呢,她是受芶雄威逼胁迫也好,跟芶雄同流合污也罢 ,总之她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能相信。”二狠子的语气和缓了许多,更是充满了善意。
    于天任面露纠结,喃喃自语:“四凤真成了三凤口中的坏女人吗……”
    “我现在倒是担心长生,他对四凤有情,到现在还放不下执念,咱们跟长生从小一块儿玩到大,他那人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你也不是不了解,他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头。我劝你,你多少还能听进去几句,可是要想劝得动他,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也许天底下还没有谁有这个本事。四凤如果把用在你身上的这套把戏用在长生身上,他保不齐就会被四凤牵着鼻子走。你帮我个忙,我现在出不去,你替我找人跟着四凤,尽量阻止她跟长生见面。”
    “你这是难为我呀,我也不是绑票的,也不能拿绳子拴着四凤,她想找谁见谁,我也得拦得住才行呀?”
    “你不行,有人行。”
    “谁行?”于天任傻兮兮地问。
    “季九。”
    “她?”于天任慌了张,“我怎么能去找她呢?是谁告诉你,我跟老九认识的?”
    “你猜。”
    “我猜?”于天任转了转眼珠儿,“不会是‘贫嘴大仙’那保六吧?”
    “可不就是他。我请他喝了一桌酒,他把什么话都跟我说了。”
    “他妈的。”于天任用力一拍大腿,“这人的嘴怎么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一样,也忒松了吧。”
    二狠子撇嘴坏笑,“你也别埋怨他,我得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都干了些什么。”
    “呦嘿!”于天任给气乐了,“你连我都防着呀?”
    “我不是防着你,我是怕你犯浑,就你那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谁跟你说几句好话你就跟谁走,别人把你卖了,你还替人数钱。你家老太太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但凡出点什么事,她一准儿也活不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家老太太因为你而有个好歹,我比你大一岁,你得管我叫哥,当哥的不能不管你这小屁孩儿。”
    于天任嘿嘿笑:“就知道你疼我,要不我也不能舍命救你一回。可是老九那边我真的没脸再去找人家,唉……也许人家早已经把我给忘了。”
    “没有。”二狠子将脸板起,“老九没忘了你,一直在帮你。”
    “她在背后帮我?”于天任一脸疑惑,“你确定?”
    “信不信由你,话我跟你说了,去不去在你。”
    于天任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人都是要脸的,他也不例外。
    回住所的路上,于天任一直琢磨着二狠子的话,他不认为二狠子会糊弄他,他只是猜不透老九何以如此用心待他。
    他扪心自问:“我他妈到底哪儿好呢?天底下比我好上一万倍的男人有的是,老九干嘛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呢?唉……女人心,海底针呀……”
    “那六哥,您是明白人,您说说这到底咋回事?”
    于天任无奈只得向有着“贫嘴大仙”之美誉的那保六请教答案。
    “爱情。”那保六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爱——情?”
    “没错,爱情。坠入爱河的女人,脑子都是愚钝的。”那保六用时新的语言说着。
    “您这话从哪儿淘换来的,我咋听着牙碜呢?”
    “你没事多往租界跑几趟,有一帮闲得蛋疼的学生整天在街边演出文明戏,多看几场,你一准儿也会说这种文明话。”
    “我不想看,也不想学,我就想问,老九干嘛对我这么好。”
    “这怎么还不明白呢!”那保六很是为于天任的木讷而着急,“老九爱你,为了你,她怎么着都愿意。”
    “为我这种人值得吗?”
    “怎么就不值了?人家老九可是喝过洋墨水的,行事作风也是洋人那一套,爱就往死里爱,不爱给多少钱也不爱。我不止一回听留过洋的学生们说过,洋人不像咱们,咱们讲究‘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古门当户对才是最好的。梁山伯倒是看上了人家大户家的千金祝英台,可他忘了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穷酸相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人家祝大小姐。正所谓强扭的瓜不会甜,高攀的亲戚不会亲,到头来准是悲剧收场,多少人逃不过这么个命运。可是人家洋人偏偏跟咱们背道而驰,人家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就喜欢跟那些穷得叮当乱响的穷小子好,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也是这么个德行,越是相中了穷根子家的女儿,就越是爱得死去活来。在咱们看来,这是他妈纯属脑子有病,可在人家看来,这叫打破封建的枷锁,勇敢的追逐自由的爱情。我说这些你听得懂吧?”
    于天任傻呆呆地点点头,懵懵懂懂地说了两个字——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于老弟呀,听你那六哥一句劝,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老九呀,人家老九才是真菩萨,那个叫四凤的,顶多算个女妖精。你不拜菩萨你睡妖精,你早晚得让妖精把你给吸干巴了。”
    “嘿呦喂,我的那六哥呀,您就别逼我了,我哪还有脸去见老九呀!”
    于天任把头使劲往下低,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呀,也别烦,也别躁。我呢,也不再劝你,你的事情你自个儿掂量,好与坏也都是你自个儿承受着。”
    “谢您体谅。”
    “甭跟我客气。对了小于,我今儿晌午头上看见芶雄了。”
    于天任把头抬起来,问那六爷在哪儿看见芶雄的?
    “在河北大街小冀州。”
    “你看准了那是芶雄?”
    “你哥哥我这俩眼珠子,苍蝇打眼前过都能分出公母。我不光看见芶雄了,我还看见小骚红了。”
    “小骚红?”于天任转悠转悠眼珠儿,“是红老姑?”
    “天津卫除了她没有第二个小骚红。”那六爷笑着说。
    “你是说,芶雄跟红老姑在一起?”
    “还有童金光。”
    “童金光是谁?”
    “冀州帮的老大,诨号‘金光佛爷’的那位。”
    于天任眨巴眨巴眼皮,终于想起河北大街确实有这么一号。
    河北大街小冀州是个繁华之所,临街两侧共计三百多户店铺,甭管是本土货,还是舶来品,一应俱全,买嘛有嘛。
    最早这块地皮由闽、粤、潮三个帮派共同占据,后来宁波帮将闽、粤、潮三帮打败,自此河北大街一半归了宁波帮。
    不久后,山西帮的刀客又将宁波帮打跑,紧跟着山东帮那些弃马从商的响马,又赶跑了山西帮。山东帮刚刚站稳脚步,河北帮杀到,很快打跑了山东帮。
    由于河北帮以冀州人最多,打架也最不惜命,因此人们便将河北帮称呼为冀州帮。
    自从冀州帮在河北大街“立棍儿”之后,其余帮派不敢再来“闹砸”,随着冀州人越聚越多,生意越做越大,因此河北大街便有了“小冀州”的名号。
    津门一直以来流传一句话,那便是:“河北大街开买卖,没有冀州人开不了的张。”
    这句话一是指冀州人会做买卖,二是指冀州人的地盘不容别人踏足,想进来做买卖之前,先得问问冀州人答不答应,冀州人不答应,你就甭打算开张。
    如今冀州帮的头目正是人送外号“金光佛爷”童金光。这个人不是俗类,举凡知道他底细之人,也都知道他曾经的那段经历。可以说,这位金光佛爷是从阎罗王的手心里逃出来的。
    于天任听那六爷说,芶雄和红老姑跟金光佛爷不但见了面,三个人还在一张酒桌上喝了酒。
    他的心开始不安起来,直觉告诉他,马上将有大事发生,二狠子很可能又会有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