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周四海都还没有出生，大枣村也不和山里其他村子来往。
但即便如此，有些消息还是被有心人有意无意的传了出去。
大枣村的人不拜山神，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就是那口井里的东西。据说里面住着井神，只要按时供奉，就能保佑村子世世代代风调雨顺。
到后来传着传着，就传出只要有足够的供奉，那口井就有求必应。
当然，都是些听来的风声，一开始也没人相信。
都知道周家是土匪出身，横惯了，那口井一直由周家人守着，大家觉得那些话是周家故意放出去，引人给他们好处。
直到后来有一次，土岗村，也就是傻柱奶奶他们村，有一家人家中男人得了重病。
大雪封山没法出去，村里的赤脚郎中又治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没救了。
可那家男人贪生怕死，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大枣村的事，在一个下大雪的晚上，瞒着家里和村中所有人连夜摸进了大枣村。
也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将提前准备好的祭品丢进井中，跪拜了一夜。
没人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等第二天一早大枣村人发现有外村人闯入的时候，人已经昏了过去。
都冻僵了，那种天气在外待一夜，活着的可能性太小了。
周家嫌晦气，便让人将男人扔出村去。
那家人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人已经硬邦邦的，落了厚厚一层雪。
“那家人哭天喊地的把人带回去，以为人死了，都开始办后事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正听到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句，众人瞪眼催促道。
“哎呀你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啊，怎么了？人又活过来了？”
春苗又将声音压了压，神秘道。
“人死了后得在家停尸三天，就在最后一天那家人早早去山上挖好坑要把人埋了的时候，人突然活过来了。”
“我的娘，这么邪乎？”
“怎么可能？那么冷的天，还下着雪，好好的人在外面待一夜都活不了。”
赵强几人现在表情，就是春苗当时听到这事的表情，一整个不可思议。
“可不就是邪乎吗，而且人不仅活了，就连身上的病都莫名其妙的好了，看了大夫，大夫都觉得不敢置信。”
大热天的浑身发毛，赵强搓了搓胳膊，好奇心大起。
“那后来呢？那人是谁啊，现在还在村里吗？”
春苗看了傻柱一眼，双双摇头。
“死了，听说多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就没了。”
院中陷入一阵沉默，几人瞪着眼，都在消化春苗说的故事，这种事太玄乎了，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张奶奶年纪大，糊涂了？过了好一会儿，许大娃皱眉提出质疑。
“那要照这么说，大枣村的人不得个个长命百岁？可我听说周四海他爹死的挺早啊？周家土匪出生，他们能没有钱准备祭品？”
“我也觉得不是真的，哎，张奶奶有没有说那家人是谁？人死了，家里人总还在吧？”
春苗和傻柱再次摇头，接着又是一阵沉默，都是听来的，他们还没细问，傻柱娘就回来了。
沉默了许久，众人下意识看向叶小柒。
叶小柒正垂眸沉吟，摸着下巴，冷不丁的开口道。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众人一怔，许大娃刚要出声反驳，就听叶小柒继续道。
“那井里的确住着不干净的东西，大枣村祭祀的规矩一直没有变过，那天晚上去大枣村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活人献祭，以命换命，恐怕，还要搭上点别的东西。”
听着就够邪乎的，被她这么说，更让人头皮发麻，赵强嘴快的问。
“别的东西？什么东西？”
叶小柒看向他，眸光深邃。
“比如，因果反噬，家破人亡？”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赵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背后阵阵发凉，也不知道那张活生生的嘴是怎么讲出这么死气沉沉的话的。
“不，不会吧？张奶奶年纪大了，这些应该不是真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真能靠祭祀就让人多活几年，几个村子还不为那口井打烂头？”
叶小柒嗤了一声，不再看他，视线挪到傻柱身上。
“换命之术折人气运，还会祸及三代，与邪祟谋命，自然报应不到它身上。你回去问问你奶奶，那家人三代之内，是不是非死即残。”
话一出口，傻柱瞬间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赵强几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春苗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傻柱，你奶奶说的，该不会就是你们家吧？”
傻柱爷爷死的早，奶奶早早守了寡，还瞎了眼。几年前他爹去山上砍柴，山体坍塌，被人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
家里现在就只剩傻柱和他娘，以及一个瞎眼奶奶。
傻柱更是，小时候一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命，挺是挺过来了，却伤了嗓子再也说不了话。
如果叶小柒说的是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能对上。
傻柱的脸色很不好，站起身就往外跑，背影慌乱焦急，连个招呼都来不及打。
“傻柱？”
春苗跟着起身，看了叶小柒一眼，叶小柒冲他点点头。
“山路远，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你们送送他，要是路上看到我哥和爷爷，记得让他们早早回来。”
赵强和王刚也起了身，其实山路走了这么久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他们就是心里好奇，想跟去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临走之前，王刚想了想回头冲叶小柒说道。
“那个，这件事我会继续帮着打听的，买牛我们可能帮不上忙，不过要是你们走的时候需要跟着赶路的人，我和赵强都能跟着走一趟。”
“对对对，这事我都跟虎子说好了。我们今天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就让虎子跟我们说一声。”
两人说完就追了出去，许大娃兄弟俩眼神闪了闪，假装没听到这茬，脚连脚的也追了出去。
叶小柒也没放在心上，她突然意识到靠赵强他们打听，也只能打听到一些边缘化的东西。
她只想知道井里那东西的来历，至于它以前造过什么孽，她现在并不关心。
还得从别的地方入手啊。
小柒轻叹一声，没有进屋，而是出了院子往屋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