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之物，点燃之后，三息之内离开三寸之外。”
    “待一切定，再同我……弑君报那数百万军民之仇！”
    苏复话音落下，他准备了一年有余的炸药包便燃起火光，随着身形的俯冲，齐齐落落在那长明的行宫之中！
    “砰砰砰……。”
    无数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下，丰京城内御林军清晰可见。
    可不等他们回防，便有无数从黑夜中涌出的人影将他们齐齐缠住。
    苏复知闪电战之要，他不想让启明皇帝好死，他不想让他一人将大周拖入泥沼之中。
    无数人死在眼前的场景，苏复无法视而不见。
    萧立渊的阳谋，给他的选择，他应下来了。
    但……启明皇帝必须死，所有涉及相关事宜中的人必须死！
    爆炸声将启明皇帝惊醒，他惊恐抬头朝外望去，黑夜中火光冲天。
    “宁远，宁远！”
    “影卫，影卫！”
    数道身影从外闪现。
    “陛下，有贼人入侵，不知他们使了什么都断，有惊天火雷起，御林军已经乱作一团。”一鲶鱼嘴男子行礼道：“还请陛下随我等入城暂避！”
    “好……不，朕不走，朕不能出去。”
    “这是有预谋的刺杀，朕不能走，朕有御林军在，有影卫在。”
    “朕就在这，哪也不去！”
    “陛下！”鲶鱼嘴几人齐齐高呼。
    宁远垂下头，一切都如所料，萧立渊对这个学生真是了解呢！
    “住嘴，朕哪里也不去，你们别想谋害朕！”
    鲶鱼嘴几人面色一变，咬牙后，一人走向外边，一万御林军，一千影卫，在丰京城脚下，的确应该稳如泰山。
    一刻钟，两刻钟……厮杀声没有消失，反而愈发靠近，反而愈发炽烈。
    宁远心中倒数，身前已然只剩两人还踌躇不去。
    “杀！”
    一道怒吼声从外传来，宁远叹息，他听出来了，这是苏复的声音。
    “苏，苏复？”启明皇帝显然也听出来了，于是面色大变地怒吼道：“乱臣贼子！”
    “给我杀，我要，我要诛他九族！”
    宁远悄然伸出手，九族？
    苏复的九族不就包括皇室吗？
    “咔咔！”
    宁远出手狠辣，完全没有给身前两人半点机会。
    死亡意味渐浓，启明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宁远，恍惚后尖声嘶吼道：“宁远，你，你敢背叛朕？”
    宁远敢吗？
    他敢，却不会！
    他怜悯地看向不成人样的启明皇帝，往日的启明皇帝再如何狠辣，但也失为枭雄。
    他怎么会背叛启明皇帝呢，他为他做了那么多恶事。
    “陛下，你觉得老奴会背叛你吗？”
    宁远将手中尸体抖落，而后将让殿内长明的火油扫落，缓步走向启明皇帝。
    “火，火！”启明皇帝惊恐往后挪去，他没有回答宁远问题，但他本能下说出的话却已做了回答。
    “宁远，宁远灭火！”
    宁远衣袍燃起，他是天家私奴，他的主子是启明皇帝。
    他只是一个阉人，他顾不了国家大事，他只能，只能让启明皇帝体面一些。
    在绝路之时，体面一些！
    这是萧立渊给他的承诺！
    “陛下！”宁远浑身被火焰覆盖，灼烧的痛楚并无法动摇其坚定。
    “火，火！”
    启明皇帝试图挣脱开宁远的束缚，可他一个身残之人，又怎么能抵抗得了宁远呢。
    “陛下，你错了。”
    “老奴也错了！”宁远眼中的泪被火焰炙烤干，他看着启明皇帝的双眼道：“我们都该早点死去。”
    “如果早点死了就好了！”
    “砰！”
    一道口吐鲜血的身影撞破大门，苏复隔着那燃起的大火看向藏于火焰中的宁远和启明皇帝。
    “宁公公，我不杀你！”苏复的目光只定在启明皇帝脸上。
    记忆中的启明皇帝威仪已经不再，此刻的他只剩披着人皮的枯骨在烈火中哀嚎。
    “苏郡伯，老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前路丞相已经为你扫清，你来了京城，就……请坐帝位之上吧。”
    “陛下他，以死谢罪了！”
    启明皇帝挣扎，但宁远依旧将其死死固住。
    苏复沉默，手中血迹斑斑的金背刀被其投掷而出。
    “噗，噗！”
    宁远和启明皇帝齐齐洞穿。
    “我要杀他，无需谁帮我做！”
    苏复转身朝外走去，声音萧索道：“往后清明，晚辈再与宁公公坟前长叙！”
    苏复离开了，启明皇帝也不再挣扎了。
    生命弥留之际，总是能让人以理智的。
    启明皇帝眼中绽放出从未有过之精光，看着宁远露出一丝笑道：“还好，还好有你陪着朕！”
    “可错了，到底都错了。”
    “苏复不会是周开圣的儿子，他不像他爷爷，更不像他父亲！”
    大火彻底将二人吞噬，启明皇帝最后的低语埋没在倒塌声中。
    “正儿……你为何不像父皇一点？”
    ……
    行宫的大火蔓延至白日依旧未有减弱，苏复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儒亲王，楚王夫妇，太平公主……。
    在他们身后，杨居胥，邹直，殷僖冉等重臣目光复杂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苏复。
    御林军不乱，启明皇帝不死，他们还有选择。
    可现在，大周若不出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新帝，大周风雨倾覆下，谁能独善其身呢？
    “臣等恭迎陛下归京。”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复坐于马上，身后烟火缭绕，身前人群伫立，天边烈阳升起，阳光照射在身上，为他那一身血迹斑驳的甲胄披上些圣洁金光。
    “入宫！”
    苏复策马向前，越过所有人，就像当日他从西域回来那般，马蹄踏血，直接冲向宫门大开的皇城而去。
    “你们当真要让弑帝之人坐上皇位吗？”人群中质问声起。
    “南斗军，漠北联军，镇西军。”
    “江南府，漠北府，宁海府，西域府，漠北皇庭”
    “苏复之功绩，萧丞相的死。”
    太平公主转身看向身后众人，嗤笑道：“苏复，不，周复他是萧家孙婿，拥有这些的他不当皇帝，不定天下民心。”
    “难道让本宫坐那皇位吗？”
    “可，可他……是争龙道余孽！”
    太平公主目光落于城中，那处宅院之内，章平道等人看着策马入宫的苏复，端起毒酒，欣慰之余一饮而尽。
    “今日后，争龙道不再！”
    “争龙，已是升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