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样算计娘娘。
    拿娘娘当登台的戏子吗！
    吉祥心中难受得厉害，却一直不敢说出来影响娘娘心情，以免宴会上出什么岔子。
    “谈什么算计，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
    端妃看得透彻，她放下药碗，闭眼养神。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我在这宫里困了大半生，从前皇后忌惮华妃不肯帮我，如今她看清楚华妃不是几个新人就能扳倒的，便不得不放我出来。”
    “即便明知是利用，我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拖下去。
    她这副身体，便是真的只能等死。
    吉祥擦掉泪，她何尝不知晓这是娘娘唯一能抓住的机会。
    可是她就是怨皇后趁人之危，恨华妃心狠手辣。
    她家娘娘也曾是可比肩华妃的名门闺秀。
    若非本就身子骨弱，又岂能被后进府邸的年世兰欺压。
    若非当年齐家家道中落，娘娘无可依靠，又岂会在宫中被华妃搓磨。
    久病拖成疾。
    皇后自诩仁厚贤良，却眼睁睁看着娘娘被华妃欺辱。
    若非是新人没本事。
    娘娘的身子哪里还能等到下一个三年选秀。
    “去歇着吧，这几天你忙上忙下，累了吧。”端妃睁开眼，面上尽显云淡风轻，她站起身慢悠悠卸下精心装扮的发钗头饰。
    饶是她用尽全力的装扮。
    饶是她抱着琵琶坐于殿中央。
    皇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加起来，也远远不如那些年轻活力的嫔妃。
    “娘娘，奴婢服侍您。”
    “去吧。”
    端妃轻轻催促。
    吉祥踌躇后，曲躬退下。
    延庆殿在皇后的支持下，在短短一个月里慢慢从衰败恢复点点生机。
    吉祥出门后嗅到常年被苦药浸透的院内，有了丝丝清新的花草香，心中苦涩再次爆发。
    另一边。
    淳儿回到住处，她看着院中人开始打包收拾行李，转了一圈独独没见到书纹。
    她挑眉看向杜沁，“姑姑，书纹呢。”
    杜沁扶着淳儿进屋，替淳儿舒展肩颈后，才道，“那丫头说，怕娘娘哭更怕自己后悔，便悄悄走了。”
    “哼，狠心的丫头，连告别都不说一声。”
    话是这样说，不过对于书纹的打算，淳儿早就知道。
    因此她虽话里带着埋怨，却是笑着说的。
    “是娘娘心疼她，处处都安排妥当，书纹那想一出是一场的性子，也就娘娘肯待她好，她才有这样的造化。”
    “宫外我安排了人接应，书纹回去的路上，姑姑放心便是。”
    淳儿取下钗环，没听到回应，从镜中看去，便见到杜沁姑姑无声落泪。
    或许对于淳儿来说，她以身犯险替皇帝挡箭是为了用情度。
    可对于杜沁来说，她利用了小姐对她们母女的真心以待，即便最初小姐说是出宫后留书纹在宫外养病，到时候借机送书纹出宫。
    结果最后却是靠着小姐受伤。
    她们母女从中获利。
    即便让书纹出宫回到章家是她一直以来的执念，可若是要小姐受伤才能实现，她宁可不要。
    杜沁的挣扎痛苦，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面是不能拒绝小姐的真心，一面是不得不承下难以偿还的情。
    淳儿回头，牵过杜沁的手。
    “姑姑，送书纹出宫，去做她想做且该做的事情，也是淳儿的心愿。”
    “奴婢真不知该怎么报答小姐！”
    杜沁跪下请罪，常年稳重的她，第一次在小姐面前流露出无措与脆弱。
    “姑姑真心辅佐我，便是最好的报答。”
    淳儿并不擅长这些情感表达。
    她对人的感情，是在这一次次任务中模拟学会的。
    即便对外是有表演的成分，但对内的感触不会减少。
    到了将近晚膳的时候，原本宫宴上准备好的晚膳被送去了各宫。
    景仁宫的消息一并传了出来。
    富察贵人声称是受人谋害，衣裳被人下药。
    她不信就这么巧，刚站起来就有不长眼的撞过来。
    但查也查了，那衣袖沾了些许紫苑花花粉，对皮肤敏感之人来说，确实会引起瘙痒。
    而延禧宫外院的花圃里，便夹杂了几株紫苑，许是与雏菊养混了。
    而那上菜时小太监的确被拦过路，但被拦路的并非是撞到富察贵人的太监，反倒是跟在后面的。
    可见那小太监的确是按照正常安排进来，并未有抢先或拖延之嫌。
    由不得富察贵人不信。
    总归没出什么大问题，皇帝和皇后都没空再为她出面彻查。
    至于华妃则恼恨上富察氏毁了为她哥哥举办的宴会。
    甄嬛看富察贵人依旧心有不甘，为计划顺利而心中畅快之余，又对皇上并不上心的态度，感到阵阵失落。
    对富察贵人腹中的孩子这般淡漠。
    对她的孩子，难道就会真心疼爱吗？
    “恭送皇上皇后，恭送华妃齐妃娘娘！”
    众嫔妃福身目送，主事之人都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
    甄嬛和沈眉庄互看一眼，都来到富察贵人身侧。
    “姐姐可好些了，头还晕吗？”
    若非富察贵人突然晕倒，事情也闹不到提前结束宴会的份上。
    甄嬛还得感谢富察贵人的配合。
    荷雨倒是个机灵的。
    “劳妹妹关心，好多了。”富察·依娴心里憋着火，面对甄嬛二人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只想赶紧将人打发了，“这里有荷雨和李太医在，二位妹妹不必忧心，快回去吧。”
    “好，姐姐好生注意身子。”
    甄嬛刻意在对方腹部停留片刻，富察贵人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
    她跟皇后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现在也不过是凑到一起抗衡华妃。
    至于甄嬛沈眉庄，实在太过无用，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完全跟她们抱成小团体。
    故而宴会前几日，皇后许诺她好处时，她还信誓旦旦保证会让甄嬛这胎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谁知今日她就背着皇后有了两个多月身孕。
    依照皇后的心机，必然不会轻易饶过她。
    看着甄嬛和沈眉庄离开，她又看了看荷雨，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荷雨，去取本小主的金玉钗来。”
    荷雨在她晕倒时的那声叫喊，她还清晰记得。
    背主的狗，留着也是祸害！
    荷雨战战兢兢，“是，奴婢这就去。”
    李太医站在门侧，“小主既已无大碍，微臣就先告辞了。”
    “等等，还有一事需麻烦李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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