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尼的一席话让周轩不禁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单从乔薇尼此时此刻的表现和流露出的情感来看，她毫无疑问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儿子路明非。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自古以来便是历久弥新的醒世恒言。
这个世界上演技好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全世界电影节的所有影帝影后桂冠，都完全不够一一为他们加冕。
人心隔肚皮，而且这一切的主动权都在周轩。
虽然他本来就准备救一救自己这个倒霉师弟路明非，但这并不意味着周轩会轻易开口许下什么承诺。
乔薇尼看懂了周轩的沉默。
她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将一直背在身后的背包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之上。
乔薇尼不是乳臭未干的天真少女，她深谙成年人世界中的道理。
情感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利益交换才是永恒的真理。
“我清楚，就算对你来说，要解决尼德霍格的灵魂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地提供帮助，希望你能用得上这些。”
说罢，乔薇尼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沉重的木盒，将其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推到了周轩的面前。
“嘶……”
在看清木盒中的事物之后，周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盒子中满满的都是子弹，但这些子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穿甲弹或者狙击弹。
每颗子弹的弹头都被替换成了打磨好的红色水晶。
那水晶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像是封存着流动的熔浆，无声无息地释放着动人心魄的力量。
贤者之石。
这个木盒中的所有子弹的弹头都配备着贤者之石！
这是从龙王尸骸中提取而出的无上珍宝，仅仅一颗就足以重伤龙王级别的生物。
就算是强横如周轩，如果面对着一架装满了贤者之石子弹的机枪，那他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左闪右避。
然而，这足以杀伤所有龙王的珍贵弹药，此时已经落入了周轩的手中！
“早知道贤者之石这玩意还能量产，那我还用什么七宗罪啊？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传统居合啊？美式居合不好吗？”周轩的心中不禁有些小激动。
下次要是奥丁再敢出现在周轩的面前，那他肯定得带一把装满贤者之石子弹的重型机枪。
有一说一，到时候周轩一梭子下去，奥丁高低得单膝跪地，恭敬地亲吻周轩的手背，庄重地喊上一声“godfather”，然后再给周师傅点根烟……
“这是末日派百年的积攒，我这次离开避风港之前将它偷了出来。”乔薇尼的声音忽然响起，“希望你能妥善地使用它们。”
闻言，周轩深吸了一口气，飞快调整了心态。
他抬头看向乔薇尼，眼神中不禁多出了几分信任。
价值连城都不足以形容这盒子弹的珍贵程度。
就算乔薇尼真的另有所图，但看在这盒子弹的份上，周轩也愿意给她一些信任。
至于原因，无他。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除此之外，这盒贤者之石子弹对于末日派来说肯定也是无比珍贵的至宝。
乔薇尼将它盗窃而出，那她十有八九是没有可能再回归末日派了。
简而言之，乔薇尼已经背叛了末日派，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路麟城。
她做这一切是为的是路明非吗？
周轩依旧有些疑惑。
他揉了揉眉心，将这些纷繁复杂的思绪先抛之脑后。
周轩拿起木箱的盖子将其缓缓合上，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
“明非是好孩子，也是我的师弟，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安然无恙的。”
乔薇尼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卷，没有说话。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慵懒地靠在了松软的真皮沙发之上，目光温和地看着舞池中的路明非被客人调戏得面色羞红，支支吾吾。
周轩顺着乔薇尼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路明非的处境，心中不禁有些尴尬。
“要不……我帮明非换一个工作？毕竟他还年轻。”周轩试探性地建议道。
虽然嘴上说的是毕竟他还年轻，但周轩心中想的当然是，毕竟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周轩本来就准备铲除一切为非作歹的龙族，然后过上小三孩子热炕头的平淡生活。
杀路鸣泽那不一定，但解决路鸣泽的危害性是他本就准备的事情。
因此，捞一捞自己的师弟路明非对周轩而言，只能算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他没想到还会有如此丰厚的意外收获。
此时，一块做工精致的鎏金怀表忽然从乔薇尼的背包中滑落，落到了桌面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周轩循声看去。
那块怀表一看就是古董货。
雕刻着精致精美花纹的表框上有些不少细小的划痕，蓝宝石的玻璃表面上虽有着些许朦胧，但在灯光下依旧放射着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一看就知晓，持表者有在精心保养这块怀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支怀表的指针已经不再转动了。
“是摔坏了吗？”周轩问道。
“不是，这块表很久很久之前就坏掉了，时间已经不会动了。”乔薇尼看向了桌面上的怀表，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
周轩看出了乔薇尼眼神中的情绪，稍加思索片刻之后，轻声问道：“这是……路麟城送给你的？”
闻言，乔薇尼眼神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是的，这是他送给我的订婚礼物，那时候我们都还在学院里念书，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
“对于年轻人而言，时间总是很慢，但终归还是一刻度一刻度地往前走，就像着怀表一样，不是吗？”
周轩看了乔薇尼一眼，没有说话。
乔薇尼原本朦胧恍惚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变为澄澈见底的平静温和。
她拎起了背包，向着门外走去：“我暂时住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周轩点了点头，看向了桌面上被落下的怀表，“怀表。”
“我记得东京湾就在这附近吧？劳烦你将它丢进大海吧。”
周轩沉默了片刻。
“舍得吗？”
乔薇尼没有回头，只是径直地走出了房门，留下了一声轻笑。
“不会动的时间，我是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