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野原本想让她给他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但她肯定不会答应，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了还债。
    此时他眉眼低垂，双手老老实实地垂在身侧，声音里透露出乞求的意味。
    明明他的个头比杨绒绒高出一大截，可看上去杨绒绒才是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他像极了雨夜中被主人拒之门外的大狗狗，未来是被风吹雨打流浪漂泊，还是回到家中与主人一起幸福生活，命运的选择权都在杨绒绒手中。
    杨绒绒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对你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期待。”
    珩野的指尖颤了颤，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他难过得想哭。
    他努力忍住汹涌而来的悲伤，面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我知道，从你毫不留情刺我那一剑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边，我已经认清现实了，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但我以前欠你那么多的人情，总得有个了断吧。待将来恩怨两清，你我之间也就干干净净再也没有牵扯了，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公平。“
    杨绒绒仔细端详他的神情，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珩野反问：“需要我用道心起誓吗？”
    杨绒绒知道以道心起誓的效力，即便他是妖王，一旦违背誓言亦会遭到反噬道心受损。
    她脑中浮现出他抱着她的尸体悲伤落泪、痛不欲生的模样，随后又想起幻梦之中看到的银发男子，沉默良久，最终轻轻吐出一句话。
    “不用了。”
    珩野似乎是有些意外。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明亮起来，正欲开口，却被杨绒绒抢了先。
    “这次前往狐族寻找狐轻白的事情就拜托你帮忙了，待此事终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
    珩野装作没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另起话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你想什么时候启程？”他顿了顿又特意补上一句：“我随时都能动身。”
    杨绒绒看了眼他的胸口，那儿还有她一剑留下的伤口，那伤虽不致命，却也要花些时间才能痊愈。
    珩野注意到她的视线，立刻道：“一点小伤，不会妨碍我们的行程。”
    说完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将“我们”两个字细细回味了一番，这两个字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感，他感觉自己和珠珠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思及此，他心中的酸楚消散许多，金色兽瞳重现光彩，看向杨绒绒的目光灼热又赤诚。
    杨绒绒思量了下才道：“明早吧。”
    先让他将养一晚，且她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珩野语气轻快：“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
    “嗯。”
    杨绒绒目送珩野离开。
    等人走远了，小黄鸡再也忍不住，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
    “你真的相信珩野对你彻底死心了吗？”
    杨绒绒不甚在意地道：“也许现在还没有，但将来时间久了，他总会对我死心的，人心易变，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小黄鸡辩驳道：“可他是妖！”
    “妖也一样。”
    小黄鸡不服气：“别的妖或许会变心，但珩野不一样，他爹就是个闻名修真界的情种，当初妖后病重，老妖王寻遍三界搜罗天材地宝想要治好妖后，妖后病逝之后老妖王也跟着抑郁成疾，缠绵病榻日渐衰弱，临死前心里都还记挂着妖后，珩野体内流淌着老妖王的血，肯定也会继承老妖王的痴情。”
    关于老妖王和妖后之间的爱情传说，杨绒绒也是有所耳闻的，老妖王一生只有妖后一个爱人，两人夫妻多年恩爱如初，堪称妖界夫妻模范。在他们的带领下，妖界也掀起了纯爱风潮，有段时间特别流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妖后和老妖王相继去世，这股浪潮才渐渐淡下去。
    杨绒绒无意争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清楚。
    她拎起小黄鸡，盯着它的小绿豆眼问道。
    “告诉我，什么是应急程序？”
    话题转得太快，小黄鸡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说系统自带的应急程序吗？”
    见杨绒绒点头，它继续道：“穿越后宿主可能会遭遇到危险，为了保证宿主的人身安全，我们系统在出产是就设定好了应急程序，只要宿主遭遇生命危险，系统就会自动触发应急程序，帮助宿主重置时间，回到危险发生之前，也就是俗称的读档重来。”
    杨绒绒眯起眼：“可我以前遭遇危险的时候，也没见你触发过应急程序啊。”
    以前她遇到危险，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系统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兑换道具，兑换道具用的还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任务积分。
    要是早知道系统还有读档重来的强大功能，她何至于吃那么多的苦头？！
    小黄鸡赶紧为自己解释：“那是因为宿主没有达到触发应急程序的必要条件。”
    杨绒绒追问：“什么条件？”
    小黄鸡小心翼翼地吐出四个字——
    “宿主死亡。”
    杨绒绒一愣。
    原来是这样！
    她遭到灰袍人的算计意外死亡，无意中达成了应急程序的触发条件，所以她才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而她之前虽然经受过很多危险，但每次她都想尽办法险而险之地苟活了下来，这反倒让她避开了触发应急程序的机会。
    这能怪谁？怪她生命力太强？还是怪她苟得太好？
    小黄鸡见她神情不对劲，惴惴不安地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件事？”
    杨绒绒无意瞒它，坦白道：“我已经读档重来了一次。”
    小黄鸡傻眼了。
    它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话都说不利索：“这这这这不可能吧？你什么时候读档重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它就反应过来了，如果宿主读档重来了，就意味着时间已经被重置，这个世界里除了宿主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会忘记读档前发生的事情，就连它也不例外。
    随即它又想起另一件事，急切地追问：“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