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看，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越凛缓声说道。
    江知渺欲言又止。
    留下来倒也没啥。
    但是。越凛这手，能不能先放开？
    一直这么握着她，成何体统啊！
    没看人家高淮都一脸郁卒了吗！
    “高淮，这一次的事情，你确实让朕很失望。治水是一方面，但是，江南地界，更重要的是治人。朕不是给你派了帮手吗，为何……”越凛神情平静，整个人彻底冷静了下来。
    “圣上明鉴。臣已经在各个重要的口子都派了人守着，本以为是万无一失，事后臣第一时间去查，却发现，有几处地方，被人以次充好，偷偷换了材料……”高淮战战兢兢地说了起来。
    越凛早有猜测，一一问起了细节。
    这两人一副一时半会谈不完的样子，江知渺有些无聊，随手开了武林外传看着。
    越凛的脑海中同步出现画面。
    他停顿了一会，然后将他面前的点心往江知渺那边推了推。
    江知渺眼睛一亮，这真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有外人在，江知渺多少矜持了一点，她小仓鼠一样，慢慢进食。
    “此事的关节在于，你不该忽视了那些水匪……”越凛一边说着，一边又倒了茶水递过去。
    江知渺理所当然地接了过来。
    高淮看着越凛的动作，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圣上这动作做的……未免也太过娴熟了一点。
    “高淮！说话！”越凛冷冷地看着他：“在朕面前，你还敢发呆！”
    说着，越凛又给江知渺加了一个靠枕。
    江知渺靠了过去，露出一个舒爽的神情来。
    高淮唇角抽搐了一下，赶快收回心神：“皇上，其实此事，臣也已经有了防范。那日来的人，训练有素，绝不是简单的江湖水匪。臣怀疑……”
    高淮欲言又止。
    越凛的神情顿时冷冽了起来，高淮一瞬间，吓的四肢发软。
    江知渺感觉到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越凛：“嗯？”
    越凛赶忙调整了一下靠枕的角度：“是角度不舒服吗？”
    江知渺：“还好……”
    高淮偷偷抬头看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得是皇后娘娘！
    下一瞬间，越凛凌厉的眼神，就直接对上了高淮：“你盯着皇后看什么？”
    高淮赶忙低头说道：“帝后情深，微臣只是一时感慨。”
    越凛冷笑了一声：“感慨？你若是好好完成任务，现在你也能回府和你夫人见面了！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朕要保你，也未必保得住！”
    高淮迟疑了一下，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了看江知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越凛直接说道：“皇后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隐瞒。”
    江知渺看了看越凛，眨了眨眼睛。
    【老板这收拢人心的本事真不错，听着还怪感人嘞。】
    越凛再接再厉：“夫妻本是一体，朕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皇后的。你尽管说就是。”
    高淮这才轻声说道：“皇上，臣在江南，其实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江南有人养了一批私兵，臣怀疑，此事和安和王有关。若是再给臣一些事情，或许能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江知渺挑了挑眉。
    越华养的私兵？
    这件事情，她都未曾从系统中得到消息，越凛的人倒是已经查出眉目来了。
    这个高淮虽然一时失手，倒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若是按照书中的轨迹。
    此人怕是已经被越凛病发之下，亲手杀掉了。
    江知渺眯了眯眼睛。
    【皇上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恰好发病。这一发病，一方面，让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心腹，另一方面，也坐实了他暴君的名声！这世间，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若不是巧合，就证明，有人能够操控越凛的病情。】
    【那人必定是越凛病情的知情者。此人会是谁？】
    江知渺一边看着剧，一边还难得地用了一下脑子。
    越凛神情微变，平静地看向高淮：“此次事大，如今堤坝被毁，江南多处受灾，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罪责，你背定了。你这官，暂时是当不了了。”
    高淮低着头：“臣明白。”
    越凛缓声说道：“明日早朝，朕会罢免你的官职。之后，朕派些人，同你一道，暗中回到江南。能不能给自己洗清冤屈，找到幕后之人。还有，能不能找到安和王谋反的证据，这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高淮精神一震。
    他没有想到。
    圣上竟然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想起江南的惨状，想起那些受灾的无辜百姓，高淮咬着牙：“臣必定不辱使命！”
    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说。
    安和王经营多年，江南更是他的大本营。那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私兵，被他化整为零养在那里。
    他要找出安和王派人摧毁堤坝的证据，还要找出他擅自豢养私兵的铁证。
    这两件事情都很难。
    但是。
    他总要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是他没能办好，就应该由他来弥补！
    “好。”越凛的神情缓和了一下：“明面上，朕也会派钦差大臣过去，你们一明一暗，好好配合。”
    “臣领命。”高淮沉声应了下来。
    接下来。
    两人又谈了诸多细节。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这场君臣对话，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旁边的点心盘子，也已经空了。
    江知渺正慢悠悠喝着她自己带来的百合绿豆汤。
    御书房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知渺有些无辜地抬起头来。越凛正定定地看着她。
    “皇上？”江知渺顿时反应了过来：“消暑的绿豆百合汤，皇上也来一碗？”
    越凛问道：“是皇后亲自煮的？”
    江知渺十分诚实：“是臣妾亲自吩咐的。”
    越凛露出一个笑容：“皇后辛苦了。”
    高淮：“……”
    他总感觉自己又受到了暴击。
    “高大人，你也来一碗？”江知渺热情地招呼着。
    越凛冷冷地看了过来。
    高淮赶忙说道：“不了不了，臣的夫人还在家中等候，臣就先行告退了。”
    越凛淡然说道：“去吧，记住今天朕跟你说的话。”
    高淮一边应着，一边退了出去。
    御书房外，艳阳高照。
    高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眸底闪过一丝光芒。
    当今圣上，其实文治武功都是丝毫不差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不时发作的狂躁症。
    他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随时可能见血。
    可现在。
    这把剑有了剑鞘。
    大雍国，如此才是真正迎来了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