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吃完饭，傅行舟已经换好了衣服，质地考究的白色衬衫和西裤，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之间，身材修长挺拔。
    穿上衣服的谦谦君子，脱下衣服的生猛野兽。
    叶言看到他时，脑海里就飘过这句话。
    “我要去趟内陆。”傅行舟勾起她的下巴，覆在那张柔软红润的唇瓣上碾磨了一会，温柔专注，让人生出仿佛情侣告别的缱绻不舍之意，“有事找阿巳。”
    叶言听说傅行舟在内陆的生意也做得很大，但他却不常亲自过去，澳城半岛和港城中西区才是他的主场。
    “要去多久？”这句话脱口而出，叶言自己先愣了。
    以前的她，从不会过问这种问题。
    傅行舟目光清贵潋滟，看似清澈，其实深不见底，这样望着她的时候，越发叫人心虚。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下意识的想要躲闪。
    “大概半个月。”短暂的沉默后，傅行舟的长指捏了捏她的脸，“我先送你去医院。”
    叶言在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的公园旁下了车。
    昨夜大雨，公园的花草倒伏了大片。
    她紧了紧自己的风衣领口，确定不会被人看出半点破绽。
    身旁的车窗落下，露出男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他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窗棱，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白皙的手连女人都会嫉妒。
    “我不在的时候要乖。”
    叶言紧抿着下唇，表情幽怨。
    想到他刚才在车上做过的事，竟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只手，如果不是有隔板，她以后怕是都要抬不起头。
    根本不想理他，叶言转身就走。
    直到感觉不到身后的注视，叶言才缓缓转过身，那辆车早就汇入了车流，不见踪影。
    “叶医生。”萧潇背着包小跑而来，“你今天没开车啊？我买了包子，你要吃吗？”
    “我吃过了，谢谢。”两人说着话，并肩进了医院。
    VIp楼区和普通院区之间有一个花坛，四周放着一圈木雕长椅，花坛上的花被风雨吹打得七扭八歪。
    有一个人站在破败的花坛前，身上破破烂烂，脸颊红肿，眼皮也肿胀的厉害。
    萧潇仔细辨别了一会，突然喊道：“那不是蒋先生吗？”
    昨天蒋渊在医院闹得人尽皆知，私下里说什么的都有，但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的偏见似乎更大，一边倒的都是对叶言傍大款，装清高的讥讽批判，却很少提及蒋渊的蛮横霸道。
    蒋渊听到声音看过来，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叶医生。”蒋渊一改昨日的高高在上，就差匍匐在叶言脚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狗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叶医生，我该死。”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把那六十四份炸鸡全部吃完的。
    吃到最后，他几乎是一边吐一边吃，想死的心都有了。
    昨晚，他本想带着叶言在几个兄弟面前炫耀，争取将生意做到内陆，但他得罪了傅行舟，别说去内陆继续发展，这条命能保住都是万幸。
    今天一早，他连滚带爬的赶到医院，只为了当面求得叶言的原谅。
    萧潇目睹了眼前这一幕，暗暗咂舌，一个人前后的转变怎么能这么快？
    上一秒还像只凶狠的狼，下一秒已经变成了哈巴狗。
    蒋渊张开双臂堵住了叶言的去路，她只是皱了下眉头，他立刻就把手放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叶医生。”蒋渊满脸讨好，“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个王八蛋，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不远处已有同事陆续走近。
    叶言不想再次成为焦点，惹人诟病。
    “蒋先生以为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
    蒋渊愣了下，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叶医生喜欢什么，包还是首饰？车？别墅？”
    叶言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智障。
    蒋渊说完才觉得自己傻逼，叶言是傅行舟的女人，跟着大佬，她会缺这些？
    “把你造成的伤害收回去，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蒋先生的道歉。”叶言不想跟他磨蹭，丢下这句话后便拉着萧潇走了。
    一上午，叶言都在忙，忙到连口水都没喝。
    直到萧潇来喊她吃饭，她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后颈，收了手里的病志。
    两人在窗口打了饭，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柴尘和谢阳也一起过来了。
    “叶医生，你怎么吃得这么少？”谢阳看着叶言餐盘里那可怜的一两米饭。
    叶言没好意思说自己昨天火锅吃多了，单纯的想要清清胃。
    “你不会在减肥吧？”柴尘关心的看过来，“你这么瘦，真没什么可减的，而且不健康的减肥方法只会适得其反。”
    “我只是没什么胃口。”叶言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
    “是因为蒋渊的事吗？”萧潇在一边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蒋渊今天在医院四处找人解释，说昨天的事情是他求爱不成的恶意报复。”
    叶言哑然。
    “真的，他抓住一个人就要说一遍，连保洁阿姨，倒垃圾的大叔都没放过。”
    “对了，他还对着一个家属的孩子疯狂解释，那孩子以为他是饿疯了，好心把手里的炸鸡递给他，结果他吐了一地。”萧潇想到那场面，恶心的不行。
    叶言：……
    “我就知道叶医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谢阳想到自己昨天还在群里舌战群儒，顿时觉得解气，“蒋渊这是罪有应得，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叶言万万没想到蒋渊会做到如此地步，他这是有多怕傅行舟。
    下班后，蒋渊又鬼一样的出现了。
    “叶医生，你满意吗？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可以继续……”
    “我原谅你了。”叶言满头黑线。
    她的风评已经找回来了，院长还特地发了一个全院公告替她澄清，那些想看热闹的人终是看了个寂寞。
    但叶言很清楚，能让蒋渊这种富家公子哥卑躬屈膝的，只有比他势利更大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傅行舟这把保护伞的庇护……
    或者有一天，傅行舟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太好了，太好了。”蒋渊如获新生，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的请求，“能不能麻烦叶医生跟蒋先生说一下这件事？”
    看吧，这才是他的重点，她不过是站在老虎面前的狐狸。
    “我会说的。”
    蒋渊笑着，但是身子没移开半分。
    叶言无奈，只能当着他的面拿起手机，迅速给傅行舟发了条信息，发完后将屏幕对着他。
    蒋渊这才心满意足，再三道谢。
    此时，一对情侣挽手走过，女孩娇嗔的撒娇：“亲爱的，我想吃炸鸡。”
    叶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蒋渊突然冲到路边，抱着一棵大树吐得昏天暗地。
    叶言：……
    她建议蒋渊去看下心理医生，他这个症状八成是得了应激性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