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晚风轻抚，荡起阵阵虫鸣。
    “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叶妈穿着轻薄的睡衣，回头露出一张白森森的脸。
    老叶习以为常，平静地点点头，“嗯，那小子已经睡了？”
    “一小时前就回房睡觉了。”叶妈摘下面膜，一边拍打脸庞，一边道：“你先去洗澡，等会儿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见叶妈一本正经的模样，老叶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慌张，沉默埋头朝着浴室走去。
    大概半小时后，老叶还没有从浴室出来。
    这和他平时几分钟的洗澡时间大相径庭。
    叶妈在客厅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到最后实在受不了，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敲门，“你要相亲啊，洗澡洗这么长时间，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终于在两分钟后，老叶套着宽松的浴袍来到客厅。
    刚走进客厅，老叶努努嘴，委委屈屈道：“我藏在衣柜里的钱都是为了给你买礼物存的，我是那种存私房钱的人吗？所以老婆别生气。”
    叶妈今晚换上的这件睡衣是去年买的，从搬到这里就一直挂在衣柜深处。
    今早上也不知她是怎么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套睡衣的，拿出来洗干净换上。
    老叶在浴室里想了很久，认为叶妈在找睡衣的时候发现自己藏在衣柜里的钱，所以刚才才那么严肃跟自己说话。
    因此他先来一手预判，堵住叶妈的怒火。
    这一刻，老叶自己都佩服自己，仿佛他就是智慧的化身。
    叶妈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叶妈脸上洋溢微笑，老叶再次感叹机智如我。
    那股忐忑不安的感觉消失殆尽，拿捏自家老婆他是有一手的。
    不就是损失一处私房钱的藏点和一丢丢小钱吗？
    又不是没有其他地方了。
    但下一秒，叶妈的话让老叶如坠冰窟。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要同你说儿子决定收养一个孩子的事……”
    接下来，叶妈给老叶阐述了莫雨馨的事。
    “莫雨馨……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老叶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努力思考着。
    “那小子有没有说这孩子原生家庭是干什么的？”
    叶妈顿了片刻道：“好像是卖烧烤的。”
    “买烧烤！？”老叶音量明显提高，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烧烤店的小姑娘。”
    旋即，有些惋惜道：“怎么会呢？那两口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样走了呢？真是太可惜了。”
    莫雨馨父母手艺不错，制作的烧烤味道很好，而且价格也合理。
    每到夜里，只要不出现雷雨天气，基本都是满桌。
    老叶以前就很喜欢约朋友到莫雨馨家的烧烤店喝上两盅。
    最近去的次数少，是因为搬到镜水湾别墅区，距离终归远了些。
    今晚是老小区那边的朋友约他喝酒，原本就准备去莫雨馨家的烧烤摊的。
    结果到地方却没开门，他还遗憾了好一会儿，几人只能无奈重新找一个烧烤摊。
    临走时几人约好下次等莫雨馨家的烧烤店开门，他们再重新聚聚。
    现在老叶才知道，不是今晚恰巧没开门，而是烧烤店的那两口子永远不在了。
    这个约定到底成了一个遗憾。
    听到老叶的口气，叶妈也明白老叶想起什么。
    她拉起老叶的手，好奇地问道：“你认识那个叫莫雨馨的小姑娘？”
    老叶神情复杂地抬眸看了一眼自家老婆，“其实你也认识，那次她叫你阿姨的时候你还挺开心，以至于当时还抱过她。”
    那时候还没搬家，吃过晚饭两人经常到河边散步。
    众所周知，夜间外出散步是非常危险的。
    尤其是在河边，各种各样的小吃层出不穷，随时诱惑着你的味蕾。
    虽然叶妈总是叫嚣要忌口，要保持身材。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总有经不起诱惑，为了美食妥协的时候。
    莫雨馨家的烧烤店也成为老两口经常光顾的店之一。
    通过老叶的提醒，叶妈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她抱着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小女孩眼睛非常亮，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当时她还跟老叶讨论，以后叶宁的孩子也会像这般可爱。
    没想到……
    “原来是她……”叶妈嘴里喃喃。
    当她回过神，一脸笃定拉着老叶的衣袖，“我要收养她。”
    “我没意见，那小姑娘我也喜欢。”老叶揽住叶妈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
    良久，老叶发觉手臂发麻。
    “时间很晚了，回房睡觉吧？”
    叶妈抬起脑袋，漆黑的眸子盯得老叶头皮发麻，“好，不过我们还有一件事没说清楚。”
    “什……什么事？”老叶缩缩脖子，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
    “说！藏在衣柜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冰冷的声音传来，同时两根手指悬停在老叶腰间。
    “钱？什么钱？哪有……嘶……啊！你轻点啊！”
    ……
    翌日，银白曙光渐显绯红。
    餐桌上，叶妈告诉叶宁老叶也同意他的决定。
    叶宁脸上露出笑容，将半个鸡蛋送入口中，抬头问道：“我爸呢？”
    “一大早上班去了呗。”
    “他现在还上什么班？要不我把他那小厂买下来让他当个老板？”
    叶宁真不知道老叶是怎么想的，还真就闲不下来？
    就算是不想宅在家里，那也可以去公园找大爷下下棋，喝喝茶，打打麻将之类的。
    为什么非要去上班呢？
    “你可别花那冤枉钱。”叶妈出声制止，接着道：“你爸现在虽然还在那厂上班，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岗位了。”
    “升职了？”叶宁讶然。
    他爸这年纪还能升官的？
    “变成保安队队长了。”叶妈摇头，当初听到这消息她都觉得无语。
    一问才知道，这还是老叶自己找厂长商量要求换岗的。
    当时叶妈也不知道老叶在想什么。
    直到第二天，眼睁睁看着老叶满面春风地开着宝马x5去上班。
    那神情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一时间竟无力吐槽这男人。
    听到叶妈的解释，叶宁跟着无奈摇摇头。
    真不愧是他爸，开几十万的车，当一个拿两千多工资的保安。
    来来来，以后这逼你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