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庄晓的脸色有点难看，王阿姨弥补般，弱弱补充道：“再说了，太太您和屠总床尾合不合的，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道……”
    “那我们不说床尾和了。”庄晓点点头，勉强接受这个答案，降低期待，又问道：“那我跟屠衍应该还没有分房睡吧？”
    这个问题问出来，庄晓自己都觉得荒诞，她作为当事人，居然要从别人口中了解“事实真相”。
    更荒诞的，是在庄晓问出问题后，王阿姨脸上本就不甚自然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呃”了半天，也没给出答案。
    庄晓懂了，抿了抿唇，再退了一步，“那……屠衍上一次来这个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太和屠总刚结婚的时候。”这个问题王阿姨倒是能回答出来，而且回答的很干脆。
    庄晓：“……”
    王阿姨回答完，也觉得答案有点不像话，咽了咽口水，给庄晓找了个台阶下，“屠总的生意做的大，整天忙的不可开交，住在靠近市中心的公寓方便上班。”
    庄晓痛苦地闭上眼，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聊天聊到这一步，王阿姨的心里也七上八下，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坚称厨房忙不过来，火烧屁股一样跑走了。
    从家里问不出来，就只能问身边的朋友了，庄晓第一个就想到了张瑾乐，她可是见证了两人从谈恋爱到婚姻的同学加朋友，说话应该也少一些顾忌，能听到点实话。
    庄晓当天就约了张瑾乐，张瑾乐那头似乎有点忙，但听庄晓说有些事想问，还是很快赶来了。
    张瑾乐来时，庄晓才吃完早餐，王阿姨又利索地给她在花房布置好了点心、茶水。
    张瑾乐一进来，随意地将包往椅子上一撂，“我的屠太太，您这也太会享受了，一上午看到这儿，我打工人的最后一口气都要酸掉了。”
    庄晓不好意思地嘻嘻两声，赶紧把身边的椅子拉近了些，招手，“快坐。”
    张瑾乐一屁股坐下，似乎也猜到了庄晓要说的话跟屠衍有关，开口就道：“你们家屠衍的事我都知道了，听王阿姨说你昨晚上赶过去了，陪了半宿？”
    “刚刚跟沈妈妈通了电话，还没醒。”庄晓点头，“我让厨房做了点吃的，一会儿我再去医院，也好让妈妈休息，我陪着。”
    庄晓说的真心实意，但张瑾乐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庄晓纳闷。
    “你总算想通了是好事，你们才结婚三年，患难见真情，挽回还来得及。”张瑾乐先铺垫了一下情绪，“但是。”
    庄晓要听的就是这个，当即坐正了身体。
    “但是现在这时机不太对。”张瑾乐叹了口气，“留你单独在医院陪护，只怕沈夫人要寝食难安，担心你谋财害命，更休息不了。”
    “你要是真有心，想挽回这段婚姻，每天去探望，表明一下心意就行了。”
    “谋财害命？”庄晓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对劲，不可思议道：“我？”
    “不至于吧？”就是23号嘴里的“女配”也没有到这一步呀。
    “这倒不至于。”张瑾乐此刻充分表现了对好朋友的信任，“我相信，你虽然爱财，虽然确实是功利性强了点，但不至于到跨越法律的底线这一步，这一点，作为朋友，我绝对相信你。”
    庄晓感动地握住张瑾乐的手，“谢谢……”
    “但这也没啥用。”不等庄晓感动完，张瑾乐默默道：“沈夫人指定是不相信的。”
    庄晓捂着心口，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道：“你跟我好好复盘一下，我都做了哪些事？真的很过分吗？还有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张瑾乐望着庄晓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了，“姐妹，你真是个狠人呐！”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放在心上，这是完全没有一丁点自知之明呀。
    “唉！”张瑾乐叹了口气，庄晓虽然人品上是有点瑕疵……好吧，很多瑕疵，对感情也有点过分了，但谁让两人是多年好友呢。
    现在好不容易她有了改邪归正，不，回心转意的想法，作为好朋友，当然是要大力支持的。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瑾乐就给庄晓上了一堂结结实实的道德与法治课，一一复盘了庄晓与屠衍这段“传奇”婚姻的来龙去脉。
    听完，庄晓已经彻底傻眼了，这谁来了，都得骂她一声渣女，根本没得洗。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庄晓起初是清纯柔弱的小白兔，就像言情小说里的开头一样，霸道总裁被莽莽撞撞的小保洁吸引，不惜冲破世俗的阶级观念，二人终成眷属。
    前半段是甜宠剧，后半段画风突变。
    庄晓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柔弱，成功俘获了屠衍的心，在两人恋爱后，利用屠衍的钞能力，获得了学历、金钱、名气。
    可随着她野心的暴露和欲望的膨胀，屠衍也看出来了，开始对她疏远。
    庄晓为了牢牢把握住这个富二代，竟然下药，和屠衍生米煮成熟饭，还声称自己是排卵期，肯定会怀孕，以此逼婚。
    屠衍顾念旧情，松口答应。
    本以为庄晓能消停下来，却没想到这只是刚刚开始。从订婚开始，她就骄奢无度，珠宝华服，豪车豪宅，结婚后，更是赤裸裸地暴露了她只爱钱的本质，只把屠衍当成一个血包……
    总而言之，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屠衍的父母对庄晓的不满也是由来已久。
    几个月前，屠衍青梅竹马的回国，更是让本就危如累卵的婚姻摇摇欲坠。
    庄晓不止一次在张瑾乐面前大骂过黎凡和屠衍，担心自己的豪门生活会被她毁了。
    当然，鉴于张瑾乐对庄晓的了解，张瑾乐认为屠衍和黎凡应该真是无辜的，否则庄晓绝不仅仅是嘴上骂一骂。
    毕竟，屠家才表露出要离婚，庄晓就嚷嚷着要分一半的财产，若屠衍真有了二心，她指定要人家净身出户的。
    张瑾乐想起庄晓振振有词的模样，当时她作为撑场面的朋友，听见庄晓的诉求都吓得一哆嗦。
    张瑾乐说到这里，忍不住拉着庄晓的手，给她普法，“晓晓呀，你们结婚的时候是签了婚前协议的，而且公司和股份不仅仅是屠衍一个人的，还有沈夫人和屠董事长的，你肯定是拿不到的……你就死心吧。”
    张瑾乐怕自己也得被连累着挨揍，谁让她交友不慎呢。
    庄晓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默地消化可怕的信息量。
    张瑾乐以为她不服气，语重心长道：“晓晓，就协议里的那些，就够你花好几辈子的了，真的够了。”
    庄晓拉着张瑾乐的手，殷切地望着她，“我现在想跟屠衍好好过，不闹了，你说我还有可能挽回他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