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王妃在乎吗？
那华大夫见夕流笑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你伤势很重，要惜命的话，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舒云澜知道华大夫误会，便道：“还请华大夫据实相告，无论需要什么药草，本王妃都会尽力要来。”
看得出来这夕流的情况很不乐观。
那华大夫却不领情，“依我看，救也白救。”
舒云澜面色一冷，“本王妃要你据实相告，你只管回答便是。”
华大夫还要再开口，旁边的两个侍卫齐刷刷抽出刀，神情凌冽，显然是不打算再给华大夫废话的机会。
华大夫脸色一僵。
舒云澜看了夕流一眼，对华大夫道：“跟我来。”
华大夫摸了摸鼻子，乖乖跟上，毕竟他可不想因为出一趟诊，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夕流的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嘲讽，等秦王妃知道自己的情况，又会是什么反应呢，要么厌弃，要么排斥，要么恶心，不外乎如此。反正他也不在乎。
内堂里，舒云澜目光冷冷地看着华大夫，“说，他究竟怎么回事？”
华大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来这种剥皮换皮的邪术就是违背天理，百不存一，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王妃如果希望他多活些时间，就让他待在水里，不然他每时每刻都在受……”
“你说什么剥皮换皮？”舒云澜的脸色彻底沉下去，掷声问：“莫非这就是那些大夫诊不出脉的原因？”
华万芳看她如此反应，也是愕然，“他不是王妃所养的玩物吗？”
“华大夫！他一个大活人，什么玩物！”
“这……”华万芳终于知道自己误会，急忙拱手行礼道，“请恕草民冒犯。这等邪术草民以前也只在游历关中的时候听闻过。王妃可听闻过鲛人？”
舒云澜皱眉道：“这传闻中的东西，谁也不曾见过。”
“是啊，只是传闻中的东西，满足大家猎奇也就是了，可是偏偏有人想将它变为真的。所谓鲛人，实则是取鲛鱼的整张皮，将它罩在五岁以下孩童的身上。其手段极其残忍，要先让这孩童泡在药水里七日，让孩童的皮肤全部溃烂，然后生剥一张鲛鱼皮，在最烫最鲜活的时候罩在孩童身上，如此做成鲛人。”
“岂有此理！世上怎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还是人吗，畜生不如！”
“被选中的孩童，往往还没等鲛鱼皮粘在身上，便已经活活疼死。即便是附上的，也会浑身痛痒难耐，难以忍受的，生生自己将皮剥下来惨死！就算侥幸活下来，其后每年生长的时候，也要忍受裂皮抽筋之痛，直到成年！就算如此，也会时不时忍受各种副作用。这手法惨无人道，自记录起从未有活下来的，想不到、想不到今日……”
舒云澜想到那细腻如婴儿的皮肤触感，只觉得浑身发麻，忍不住想要呕吐。
旁边跟着的挽月更是颤抖着，早已经听不下去跑了。
舒云澜白着一张脸，问：“可有救治之法？”
华万芳摇头道：“只能泡在药水里缓解痛苦，就如鲛鱼在水中般。而且副作用不同，要看制作过程中用了什么药物，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舒云澜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子给华万芳，“需要什么药材只管买，让他减少痛苦为要。”
华万芳见状，知道这秦王妃是真的好心肠，他作为大夫，自然是认同这种人的。
华万芳行了一礼，道：“秦王妃不必伤怀，鲛人活不过二十，我看这位公子应当快解脱了。”
华万芳说完，转身快步去准备药材。
舒云澜一下子无法面对夕流，连带着挽月和星儿等人也都撤了，只留下夕流一人在房间内。
夕流嘴角微弯，抬起自己白皙滑嫩的手，目光中一片嘲讽，可深藏里头的却是死寂。
果然，谁都会避自己不及的。
像他这样的怪物，本就不该活下来，可是他不甘心啊。他的族人世代保护鲛鱼，有朝一日被发现，就坠入了噩梦地狱，惨死太多人了，这人他要护，这仇他更要报。
只有帮三皇子完成他想做的，他才会让自己见大老板，而那大老板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忽然，一阵极致的痒从身体各处传来，还伴着难耐的痛苦。
夕流咬牙，手抓住床沿，指甲裂开，却还是难解身上的痒。那种痒恨不得剥下整张皮，而这种痒的发作越来越短，就像随时要走他的命。
“啊！”
夕流痛苦的将自己的身上挠出一道道血印！
“快摁住他！”舒云澜听到动静，当即进来，看到夕流的样子随即下令！
夕流迷迷糊糊看到舒云澜的神情，她满脸的担心悲悯，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
“华大夫！”舒云澜冷声催促。
华万芳的手在颤抖，终于将药草都丢进浴桶里，“快，快让他到水里来！”
舒云澜当即和玄一、星儿两人合力，将夕流摁进水里。水瞬间染红，是伤口裂开渗出的血，他紧咬牙关，目光狰狞，但随着药水进入皮肤，神情逐渐地恢复平静，只是比刚才更为煞白。
华万芳急得团团转道：“无法把脉，不知道伤势情况，如何下药。当真是丧尽天良！”
舒云澜知道是因为那层鲛鱼皮，当机立断想要抓起夕流的手腕，试图想办法，可是正要碰到的时候，夕流却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
“不要……脏……”
他指的是那药桶里的水，她不希望她碰到，那里头有他血里所含的毒。
夕流情况已经好不少，他见舒云澜脸上只有怜悯，没有丝毫的嫌弃，不由得怔了下，放开她的手。
夕流嘴角勾起，道：“有这个药桶，足够了，多谢秦王妃赏赐。”
他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秦王妃会帮他，无非是想套话。
舒云澜看着他身上细嫩得挂不住水珠的皮肤，只觉得心惊，更有说不出的愤怒。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事，这关中的百姓究竟还受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苦。
舒云澜神情冰冷，看着夕流问：“是谁做的，告诉我，我要他百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