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
    面对孙嬷嬷的犹豫，皇后怒火更旺了。
    旁的妃嫔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一个个都去捧袁允棠的臭脚。
    现在竟连自己的嬷嬷，也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
    该死！
    “娘娘，奴婢这就去。”
    孙嬷嬷没有错过主子眼中积攒的怒意。
    压下不安和担忧，孙嬷嬷只能带着人往棠梨宫走。
    主子现在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陛下驾到。”
    皇后生辰宴，景容帝必然要出席。
    小福子在前面开路，护着景容帝到了凤仪宫。
    皇后领着妃嫔，还有百官女眷纷纷行礼。
    “都平身吧。”
    作为皇帝，哪怕再不喜皇后，也会在其生辰宴上给几分薄面。
    但是从踏入凤仪宫的那一刻，景容帝的眉头就没有松下来。
    以往的凤仪宫，清幽又安静。
    可今日，人声、唱戏声、说书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分外的吵闹。
    景容帝只待了一会儿，就觉得耳朵疼。
    还有那一盆盆名贵花、古董摆件、珍稀玉石……
    无不昭示着奢华。
    景容帝面露不悦。
    他过生辰，都没有这般大排场。
    之前的皇后，太过节俭。
    可如今的皇后，又太过奢靡。
    这个皇后，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陛下，您批阅奏折辛苦，先喝碗燕窝补补。”
    皇后当着所有人的，欲亲自喂景容帝吃东西。
    可景容帝看着那一碗燕窝，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皇后，朕自己来。”
    景容帝不喜他人把膳食喂到自己嘴边。
    除了棠儿。
    况且之前皇后也不会跟自己这般亲近。
    景容帝很是不习惯。
    手顿在半空，皇后眼神微暗，但很快恢复过来。
    “陛下，这道炙羊肉，是用小羊羔的肩肉片下来。”
    “这小羊羔可是有讲究的，都是从北部草原挑选的羔羊，肉质鲜嫩细腻。”
    “御膳房这次足足用了二十只羔羊，才成就这道菜。”
    皇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给景容帝布菜。
    景容帝拿筷子的手一顿。
    若是寻常羔羊，一次宴席宰杀二十只，也不是不可行。
    可特意从北部草原运羊羔到京城，这路上的折腾，都已经够买两百只羊羔了。
    这道菜，有些奢侈了。
    景容帝都有些无从下筷了。
    许是见景容帝迟迟不动筷子，皇后又继续布菜。
    “陛下，这鸡舌羹也不错，您尝尝。”
    “鸡舌鲜美滑口，大补之物。”
    “这一盅炙鸡羹，可是一百只鸡才凑齐的呢。”
    刷——
    景容帝很是震惊。
    脸色也变得冷硬。
    “一百只鸡，才凑成一道菜？”
    为了一道所谓的大补菜，居然浪费一百只鸡？！
    寻常百姓家，一个月都不见得杀一次鸡。
    皇后居然为了一道菜，就宰杀一百只鸡！
    景容帝看着其他宾客的案桌。
    每一个案桌上，都有这么一道鸡舌羹。
    砰——
    景容帝怒意压制不住了。
    “皇后！”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本欲给皇后一些脸面。
    可皇后这一顿宴席，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皇后到底知不知道，这随便一道菜，是多少百姓一年的嚼用？！
    身为大夏的皇后，怎可如此奢靡无度？！
    前朝立国二十载便灭国。
    现在大夏百年基业，若是照皇后这般铺张浪费，奢靡无度下去，只会是另一个“前朝”！
    哗啦——
    看到景容帝动怒，在场的宾客吓得纷纷下跪。
    就连在台上表演的戏班子、说书先生、歌姬……也都吓得跪地。
    没有人敢吱声。
    皇后也被景容帝的几声斥责，给吓到了。
    “陛，陛下，不是您说要臣妾给大夏百姓树立皇后威严，让臣妾不要给皇室丢脸吗？”
    皇后跪地，但眼睛满满地不服。
    节俭是错。
    奢侈也是错。
    她到底要怎么做，陛下才满意？！
    “陛下，消消气。”
    袁允棠带着黄昭容一众妃嫔，姗姗来迟。
    身后还跟着面色不虞的孙嬷嬷。
    看到景容帝气得摔筷子，余光又瞥到案桌上那些菜肴，袁允棠大概猜出景容帝动怒的原因了。
    啧啧。
    皇后可真是作死啊。
    景容帝这几个月，一直在追查前朝余孽。
    而让景容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奢靡无度。
    皇后只因为办个生辰宴，就浪费了那么多食材。
    景容帝不生气才怪。
    前朝灭国的案例就摆在那呢，景容帝哪里敢再犯。
    可景容帝自己约束自己，皇后却在背后捅刀。
    啧。
    这不是往景容帝刀口上撞嘛。
    皇后啊皇后。
    都不需要她出手，自己就能蠢死。
    “陛下，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
    “还有这么多宾客在呢，有什么事，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不要吓到宾客了。”
    “毕竟她们高高兴兴来赴宴，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袁允棠帮景容帝顺着气。
    示意小福子送客。
    震怒的景容帝，看着袁允棠的临场处理，很是满意。
    保住皇室脸面，又安抚了百官女眷。
    这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气态和处事之道。
    可偏偏，皇后作为一国之母，却是那个始作俑者！
    景容帝可以容忍皇后的小算计。
    但是这一次，皇后太让自己失望了。
    吓呆的宾客们，这才回神。
    不少人向袁允棠投来感激的神情。
    半炷香不到，凤仪宫只剩下景容帝和后宫众妃嫔。
    “陛下，其实这事也不怪皇后。”
    “毕竟皇后是世家女，不了解民间疾苦。”
    “皇后不知道这案桌上随便一道菜，都是寻常百姓五口之家一年，甚至是几年的嚼用了。”
    袁允棠给景容帝倒茶。
    看似在劝人，实则在拱火。
    这可不怪她落井下石。
    实在是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不利用，都对不起这案桌上的每一道菜了。
    也不怪景容帝生气。
    事关江山，景容帝难免会敏感些。
    而且皇后确实过火了。
    “棠儿，你不用替皇后说话。”
    “你也是世家女，你都能体谅百姓疾苦，你也知百姓不易，周梓娴作为皇后，却偏偏不知！”
    “这就是大儒世家养出来的嫡女！”
    景容帝气狠了。
    原本慢慢平息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