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牧家无情，好歹送些人参、灵芝、虫草进宫给牧婕妤啊。妇人产子，需要进补。以前的牧婕妤，可从来没缺过这些东西。”
    “牧婕妤此番生产，身子败了，再也怀不上龙嗣了，已经被牧家放弃了。不然牧家为何还要送女儿进宫？这不是明摆着要跟昭妃打擂台，抢夺太子之位嘛。”
    “牧家还真是绝情！吃相太难看了。可怜十七公主啊，这么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
    刷刷刷——
    小宫女们把落叶清扫干净，渐行渐远。
    待人都离开了，仲夏才敢从角落中出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仲夏艰难回到玉芙宫。
    “仲夏，你脸色怎这般差？”
    “是不是照顾我太累了？”
    “你快歇着，这些事让其他宫女来做就行了。”
    半倚靠在床头上的牧玉芷，看到仲夏唇色有些苍白，以为是太累了。
    听着主子的关心，仲夏鼻子酸酸的。
    “婕妤，奴婢为您不值啊。”
    仲夏没有隐瞒，把偷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主子。
    家主太欺负人了！
    轰隆——
    牧玉芷浑身颤抖。
    她知道，牧家和姑母都已经放弃自己了。
    但她没想到，牧家连她的最后一点价值都不放过。
    还想利用她安排牧家女进宫，生下有牧家血脉的皇子！
    她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却成了累赘！
    欺人太甚！
    抛弃她可以，辱骂她也可以。
    但是不能欺辱她的小十七！
    那是她的命！
    谁要是打她女儿的主意，她跟谁拼命！
    “仲夏，去请昭妃娘娘来。”
    牧玉芷眸色阴寒。
    脑子却清醒无比。
    她之前被放弃、被牧家人劝着自裁时，都没想过要背叛牧家。
    可是现在！
    牧家步步紧逼。
    不给她和女儿活路！
    是可忍孰不可忍！
    背叛牧家又如何？！
    这都是牧家逼她的！
    动她女儿者，死！
    祖父、爹娘、姑母都可以牺牲她和女儿。
    凭什么她不可以反过来牺牲牧家？！
    牧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她已经还了。
    牧家欠她的，她要亲手拿回来！
    “昭妃娘娘，我们婕妤请您去一趟玉芙宫。”
    一天之内，仲夏再次踏进棠梨宫大门。
    袁允棠陪着两个孩子玩，挑了挑眉。
    看吧。
    人都是在自己利益被损时，才会有所改变。
    保持中立的人，那都是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
    一旦涉及自身利益，跳出来反击最快的，就是这些人。
    牧玉芷一直是这样的人，从未改变。
    只不过以前的牧玉芷，更在乎自己。
    现在的牧玉芷更在乎孩子而已。
    “带路吧。”
    袁允棠亲了亲两个小家伙。
    “你们乖乖的，阿娘很快回来。”
    阿娘去给你们铺路去了。
    省得等你们学走路时，被石子绊了脚摔倒。
    “昭妃娘娘安。”
    玉芙宫。
    屏退左右之后，牧玉芷由仲夏搀扶着，从床榻上起身，规规矩矩给袁允棠行礼。
    袁允棠没有客气，接受了牧玉芷的行礼。
    这是她应得的。
    牧玉芷寻求她的庇护，就得有这层认知。
    “仲夏，扶你家主子起来吧。”
    袁允棠抬手。
    “你可考虑清楚了？”
    “上了本宫的船，可就没有下船这个说法了。”
    袁允棠再次提醒牧玉芷。
    这是牧玉芷最后的反悔机会。
    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娘娘，嫔妾想清楚了。”
    “这个后宫，只有您才能庇护嫔妾和十七公主。”
    “嫔妾是心甘情愿追随您的。”
    牧玉芷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礼义廉耻是什么？
    尊严又是什么？
    这些东西又不能保护女儿。
    只要能保护好小十七，别说背叛牧家，就算要她的命，她也绝不反悔。
    “既如此，本宫也有份见面礼要送你。”
    袁允棠笑得神秘。
    她待自己人，一向大方。
    送礼，都是送其需要的“东西”。
    “你可知，西太后有身孕了？”
    这份“见面礼”，足以让牧玉芷以后应对牧家人的纠缠了。
    她可真是贴心啊。
    轰——
    牧玉芷睁大眼睛。
    满脸不可思议。
    “娘娘，您，您说的，是真的？”
    姑母有身孕这个消息，对于牧玉芷来说，不亚于牧家人要榨干自己最后一点价值的冲击大。
    “你以为西太后为何要躲去皇陵？”
    “你真以为，是本宫把她逼走的吗？”
    “当初本宫可是请了无数民间大夫，要给西太后把脉治病呢，可西太后却吓得连夜躲避，跑去了皇陵。”
    袁允棠摊开双手。
    她这么善良大度的人，怎么会说谎呢？
    “日后若是有牧家人来找你，你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吧？”
    袁允棠向来喜欢当甩手掌柜。
    若是牧玉芷没有几分本事应对牧家的纠缠，那这枚棋子，不要也罢。
    太蠢了，她也懒得教。
    “多谢娘娘。”
    牧玉芷回神之后大喜。
    姑母才是牧家的根基。
    若是牧家人要拿小十七来威胁她，她就用姑母的丑事反过来威胁牧家。
    她不好过，牧家所有人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
    天道好轮回啊。
    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挪开了。
    牧玉芷整个人神清气爽。
    “你这几天安心养好身子。”
    “明日我会让黄昭容带着十七公主来看你。”
    “但十七公主，还是养在黄昭容膝下，至少在牧家的事情解决之前，黄昭容的清玉宫远比你的玉芙宫安全。”
    袁允棠提醒着人。
    现在的玉芙宫，就像一张筛子。
    什么人都能渗透进来。
    在牧玉芷还没有把玉芙宫“清扫”干净之前，十七公主在黄昭容那，才更安全。
    “娘娘，您的意思嫔妾明白。”
    “多谢娘娘疼小十七。”
    鬼门关走过一回，牧玉芷也看透了很多事。
    在后宫生存，没有靠山会很惨。
    如果她一个人抚养女儿，势必会被她以前得罪的那些妃嫔欺负。
    她决定好了，以后就让小十七认黄昭容当干娘。
    等黄昭容老了，也让小十七孝顺黄昭容。
    有她这个亲娘和黄昭容这个干娘在，小十七在后宫才能更安全。
    她是不敢奢求让袁允棠当孩子的干娘。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袁家派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