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平米的逼仄卧室内，声音在空气中飘浮回荡。
    “你……”清水凛轻咬粉唇，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
    “你不要逼人太甚！”
    “就算不辍学我也可以去兼职还债，而且我还有全额奖学金，等我毕业拿到学位以后，五千万円就能更快还齐！”
    “呵——”听到清水凛的话，藤井树松开手，不禁露出嘲弄的表情。
    “原来聪明伶俐的凛姐也还是没有完全懂啊！”
    “什……什么意思？”清水凛下意识问道，然后便见藤井树一脸无所谓地说：“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五千万吗？”
    他俯下身和清水凛四目相对，用着冷淡却字字诛心地声音道：“让你们还钱从来都不是目的……”
    藤井树伸出手，用力一掐清水凛的下巴。
    “让你们痛苦才是目的！”
    “呃——”清水凛被迫昂着俏脸，秀眉一挤，忍不住露出吃痛的表情。
    藤井树目光平淡，如同法庭之上，大法官照本宣科地读着档案簿上对方所犯下的罪行。
    “第一步，让你失去引以为傲的私立大学高材生身份。”
    “凛姐从前不是仗着自己是优等生，一直对读普通大学的我不屑一顾吗？”
    “啪——”藤井树勾着嘴角，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清水凛的俏脸。
    “现在，角色互换了！”
    「角色互换？！」
    他那如洪钟般充满压迫感的声音在清水凛脑海里震荡，一瞬间，失重感从大脑里迅速传遍全身。
    清水凛一颗心紧紧揪住，满脸惶恐地高高坠落云端，一直跌到了谷底去。
    「是了！」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中，瞳孔渐渐涣散。
    「失去学业后的自己在藤井树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
    还没待清水凛开口，藤井树那边又接着说道：“再然后是第二步。”
    “没有学历的凛姐只会印证当初自己嘲讽我时说的话，去便利店收银，去餐厅当服务员，去台东区的批发市场辛苦做日结，或者是其他简单易上手但一眼就能忘到尽头的工作。”
    “记得凛姐之前怎么笑话我来着，说我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推荐我去新宿那边当牛郎。”
    “既然如此……”藤井树饶有兴趣地抚了抚清水凛精致俊俏的脸蛋，仿佛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凛姐这么漂亮的脸拿去当收银员也是可惜，正好我在新宿那边认识一位酒吧的经理，不如我帮忙介绍凛姐去当陪酒女公关吧！”
    “怎么样？”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手指划过清水凛侧脸的柔美轮廓，将她下巴挑起来。
    “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凛姐，只需要放下你那高不可攀的自尊，把这张清冷脸蛋堆满热情的微笑，剪短你的裙摆，拉低你的衣领，让学生气沾染上风尘气息，想尽办法地去吸引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们为你掏钱埋单。”
    “再然后，一步一步堕落进深渊！”
    “清水凛！”藤井树冷声呵道，没有丝毫怜惜地摇了摇清水凛的脑袋。
    “好好看着，过去你亲手射向我的箭，现在一支不少的全部拐弯刺中你的心脏了！”
    听到藤井树的声音，清水凛恰如万箭穿心般把身体佝偻了下去。她目光呆滞，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灵魂。
    清水凛似乎是预想到了在酒吧里低声下气，为了卖出一瓶酒而绞尽脑汁找客人搭讪的场景，于是娇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不，我不去！”她用力一推藤井树的肩膀，连忙站起身退到了房门口，原本冷漠的表情也瞬间被慌乱填满。
    “我宁愿辍学去找工作！”
    “好啊。”被清水凛推开的藤井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我尊重凛姐的每一个选择。”
    他双手抱胸，在清水凛那双充满愠色的眼睛中柔声开了口。
    “没有学历，朝不保夕的凛姐，就准备一直重复做着无聊的工作，在一个普通岗位永永远远地待下去吧。”
    “直到生活磨灭你的激情，直到世界也把你遗忘，只有凛姐自己会在某个微凉的夜晚泪流满面地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光明无限的私立大学高材生。”
    “然后，擦干泪水，看着还没有还完的欠款，第二天继续绝望地做着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
    “凛姐，像你这样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藤井树勾着嘴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泯然众人，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少年平淡的语气远比子弹更具穿透力，清水凛背靠着房门，纤手握拳在胸，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她根本不敢去想身为名牌大学在校生的自己，今后彻底沦为底层人，为了生计而不断痛苦挣扎的模样。
    也根本不愿意接受回首往昔时留下未完成大学学业这么大一个遗憾。
    所以……
    “藤井……”这次无需藤井树踹她一脚，清水凛泛红的膝盖便自适应地弯了下去。
    “扑通——”
    浅灰色百褶裙的裙摆被压在膝盖下面，双膝跪地的沉闷响声在逼仄的卧室中清楚可听。
    「还有机会！」
    清水凛粉唇快要咬破，自欺欺人地在心里想着。
    「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姣好的身子向前一倒，无比屈辱地把额头点在了手背上。
    “……对不起！”清水凛娇躯不停地打着颤，羞耻心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请……请给我一次道歉的机会！”
    “好啊。”与方才果断的拒绝声不同，这次她从藤井树那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清水凛眸光一闪，抓住救命稻草般把俏脸抬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俊秀的脸颊满是平静之色的少年。
    “我说了会尊重凛姐的每一个选择。”
    “谢谢，我……”清水凛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欣喜，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便被藤井树打断。
    “不过，具体还要看凛姐的表现。”
    「看……看我的表现？」
    听到藤井树的声音，清水凛清冷好看的脸蛋难得浮现出一抹绯红。
    她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甚至来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这一切真真切切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各种各样羞耻、无奈、讨厌等等情绪纷纷涌上了心头。
    清水凛俏脸的红霞攀上耳朵，连脖颈都染成粉红色。
    「爱衣能做到的事，没理由我不行！」
    她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句，尽力克服羞耻心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就是取决于凛姐现在的表现。”
    藤井树单手撑着脸颊，兴致满满地打量清水凛那张精致清冷的俏脸。
    他嘴唇轻启，一字一句吐出平淡的声音。
    “你要像街边路演的杂技演员，亦或者天桥底下行乞的乞丐一样，为了苟且存活下去，摒弃所有尊严，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的……”
    藤井树双手抱胸，掷地有声地道：“努力取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