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周围，还好人不多。“大哥，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六十六条:卖淫、嫖娼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在公共场所拉客招嫖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她拍着桌子，给他背条例。
    “你还知道啊。”他还是面无表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
    “那个钱是我怕弄脏酒店的东西，留着赔给酒店的。”她凑上前，小声跟他解释。
    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的老板和老板娘偷偷地看着他们俩，想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又不敢做的太明显。
    难怪她要在浴室里，他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抿着唇，好像是自己做错了。
    “我没那么脏，又没让你负责，你能不能不要得了便宜……”她话还没说完，餐馆门口迅速跑过两条身影，还伴着：“小偷，抓小偷啊！”地喊叫声。
    她抓着对讲机就冲出去，李理也跟着冲出去，她一个飞踢把小偷给打趴下了，拿着对讲机跟协警说了几句话，接着把小偷按在地上打，李理看她情绪不对，赶紧把人拉起来，把小偷拷上，周围渐渐围上来很多人，他拿着她的对讲机，想问问协警人呢。
    小年轻匆匆赶来，问：“怎么啦？”李理把小偷推给他，说：“带回所里。”又转身跟围观的群众说：“散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人群散过之后，他对着孔芷熙喊：“你有气冲我撒，这是干嘛啊？”声音略高，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没气你。”她甩开他的手，整理好衣服，往刚刚的餐馆走，膝盖上的疼痛提醒着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是后悔了是吗？”他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想要质问清楚。
    “我是怕你憋出什么后遗症来，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你还要干嘛呀？”她倒不是气发生关系的这个人，而是在气这个过程，她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窝囊。
    她皱着眉头，即便是靠近了与他说话，也是一副抗拒的模样，她的确后悔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负责。
    餐馆的老板娘拿着现金追过来，说：“警官，你们钱还没拿。”李理只是盯着眼前的人，也不接钱，孔芷熙只好自己接过，并且说道：“谢谢。”
    “我还得上班呢，领导。”她把钱塞到兜里，想要继续执勤来着。
    “我现在就有后遗症，不打算负责吗？”他不肯松手，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说说清楚，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什么？我靠，你不会是……阳”她看看刚刚的那个老板娘，差点就把“萎”给说出来，老板娘尴尬地冲她摆摆手，走了。
    “我的卧底还在赵家，这件事不能被赵家人抓到把柄，所以我们得把这层关系合法化。”他拉着人就地坐下，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合法化？那岂不是要登记结婚？我靠，李队，睡你一个晚上而已，你跟我说要结婚？”男女之间谈恋爱，结不成婚，中途分手的多了去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否则，你和我身上的警服都保不住。”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沉重严肃，渲染事情的严重性。
    “我考虑考虑。”她不想再跟他纠缠，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任务，需要用婚姻来掩盖。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跳起来，握着拳，喊了一句：“yes！”
    晚上下班，孔芷熙跟一个同学约好一块儿吃饭。
    饭桌上，这个同学替她摆好饭碗，盛好米饭，与饭碗齐平，一点也不能多。她说道：“你那两个孩子不会跟你一样，强迫症严重吧？”
    “现在还没看出来，长大了就肯定是一样的。”他又给自己老婆盛好饭，与饭碗齐平，绝不多一点儿。
    “嫂子自己在家带两个孩子，挺累呢吧？”她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物，放在一边的凳子上，说：“我给孩子们带的礼物，一会儿回去记得拿。”
    李理在市局找孔芷婷拿报告，在法医室等着的时间跟她聊天，没两句他就扯到她姐身上。“你爸跟你姐是什么矛盾啊？”
    “嗨，我爸不是派出所的吗？我姐小时候，我爸老不在家，所以都是我妈带的多，后来他工作稳定了我也出生了，他是能抽出时间回家了，觉得我小吧，就处处偏心我，我姐就更依赖我妈，但是她越依赖我妈吧，我爸看她就越不舒服，后面矛盾就越来越多，以至于她工作以后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也不愿意回家。”她把死者缝合好，盖上白布。
    “难怪去你家都很少见她在。”他点点头，想着如果他们登记，他是不是应该要正式地去一趟，见家长之类的。
    孔芷婷两手撑在案板上，想起什么，问道：“李队，你每回到我这儿都要问我姐，她该不会是你们怀疑的对象吧？她要是出什么事，你可得告诉我，我一定劝她自首。”
    他也不直接回，又问道：“她平时喜欢干什么？”
    “干什么？喜欢去体育学院看那些体育生啊。”她姐无非就那几个爱好，体育生、旅游和混吃等死。
    “从朋友圈里能看出来。”他小声嘀咕。
    “她不会真犯什么事儿了吧？”她把报告打印出来，盖上章递给他。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上次她发烧，病好了吗？”他接过报告，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又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
    “好了，烧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病了。”她给自己倒水喝，也是觉得这个李队奇怪，回回见着她，总要问起她姐。
    他也不好继续留在这儿，只好拿着报告走了。
    跟同学一家三口吃好饭，从饭店里出来，他们夫妻推着婴儿车，她跟在一旁散步聊天。
    走出没多远，嫂子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饭店里，她把孩子丢给孔芷熙，说：“你帮我抱着孩子，我回去拿，很快就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转身看向嫂子跑去的方向，她同学解释说：“她生完孩子以后就总是忘东忘西的，你别介意。”
    她拍了下同学的肩膀，说：“别说她带两个孩子，我这个没孩子的人都时常忘东忘西的呢。”说完转过身继续慢悠悠地走着，还逗逗怀里的孩子。
    李理开车路过，将她与孩子爸爸的互动全看在眼里，白天她还说考虑跟他登记，这会儿又抱着个孩子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难怪她会后悔！
    晚上下班，他驱车前往翠苑，走到楼上，敲响她的房门。
    孔芷熙从猫眼里看到他，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她揭下面膜，打开门说道：“我说考虑考虑，你至于这么着急吗？”
    他黑着脸，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发问：“没时间了，你考虑的怎么样？”房子虽然老旧，但是里面却被她布置的很温馨。
    米色的二人沙发，沙发位上还有一张可移动的角几，上面放着镜子，米色的窗帘，阳台上有一张户外桌子和椅子，上面摆放着古旧的陶泥青花茶具。没有电视，两边的斗柜里有些书，上面还摆着花束，是山茶花。
    餐桌也是小的实木餐桌，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两张藤制的编织椅，电视墙的位置交错着挂上几幅画，茶花，竹叶，还有阳光，以及一副不太协调的暗色蝴蝶。
    暖色系的灯光，照的人有些想入睡，他好像找到理想的安全港，突然就有一种一直就住在这儿，哪儿也不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