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下来替她擦眼泪，孩子搂着她的脖子说：“我只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是我的……啊啊啊……”
    她拍拍她的后背，抱起她说：“不哭不哭，妈妈在。”
    李理也蹲下，捏捏她的脸，欠揍地说：“妈妈是我的，你是妈妈的。”
    孩子听到这话哭的更大声了，孔芷熙皱眉用脚后跟狠剁他的脚，跟孩子说：“回家。”
    “啊呜…嘶……”李理吃痛，提着脚捏捏。
    小孩子在他眼前做起鬼脸，又哭又笑的说：“嘿嘿，妈妈最棒啦。”说着又亲了她一口。
    “嘿，老婆，你等等我。”他对着身后那辆车摆摆手，追上自己老婆。呢喃了一句：“我说的实话嘛。”
    “回家做饭，还有孩子的葡萄你给她补上。”她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伸手想要抱孩子，“我来吧。”
    孩子抖着腿，反抗：“我不要，不要，我只要妈妈！”她搂的更紧。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说：“你怎么回事儿？有你这么逗孩子的吗？要是不想回家就该去哪儿去哪儿。”
    “怎么会，我当然想回家啦。我这不是想帮你分担分担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她是真的在生气。
    “买菜去啊，你不吃孩子还要吃呢。”她的确有些委屈，这么多年的等待，带孩子的艰辛，还有对于他这四年多的未知。
    他有些局促，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你不跟着一起吗？”
    “我要带孩子回家。”她从未停下脚步，家里似乎才是她安全感的归属。
    “但是……我怎么回去呀？”他虽然怂，但是嘴角的笑从未往下掉，看起来更让人生气。
    “你……不知道怎么回自己家？”果然如此，他重新组建了家庭，身边站着别人，出现在这儿也不是来找她的。
    “不是……我…没来几个月，很多地方都没去过……”他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压抑着怒火，到菜市买菜回家做饭。他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不敢说话。孩子也被放下来，到菜贩子跟前还会跟人说：“叔叔阿姨，便宜点可以吗？”她的身高不高，菜贩子都看不到她，左右看看，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看着水果摊上的葡萄，她有些犹豫，今天的菜钱有些超了，若是再加上水果，就得从别的地方省出来。“妈妈，爸爸没有钱吗？”圆圆看看身后拎着菜的李理。
    “哦，我有，我有。”他从身上艰难的翻出几张钱，老实巴交地递给她。
    孔芷熙还是幽怨的很，接过钱给女儿选葡萄。
    回家之后，她在客厅陪女儿，李理在厨房里做饭，一家三口看似和谐。
    吃饭时，她问女儿：“排骨好吃吗？”
    “比妈妈做的好吃。”她的辅助筷子用的还不是很灵活。“那以后爸爸都给你做。”李理趁机说道。
    “但我还是最喜欢妈妈。”圆圆没理他，继续跟妈妈说。“妈妈重新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爸爸，但是以后会不会跟我们一起生活还不一定，圆圆如果不喜欢，我们就不要他好不好？”
    “不是……怎么就不要了？我不是还做饭了吗？老婆……我……”他放下碗筷，表示抗议。
    “老婆是什么？”圆圆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表示好奇。
    “不跟爸爸学，吃饭。”她给她碗里夹排骨。“妈妈，你不喜欢爸爸吗？”她的餐椅是那种木头的，很老旧的样式，对这个年纪的她来说小了点。
    “呃，现在不喜欢。”她心里有很多不确定，对于这次见面的结果她也不抱太多希望。“我也不喜欢。”她摇头晃脑地附和。
    “老婆，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乱说话，不跟孩子开这种玩笑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坐在她们对面，饭也不敢吃，战战兢兢地端坐着。
    吃过饭，她牵着孩子到楼下玩儿。两个人坐在小区楼下的石凳上看着她。
    她穿着米白色旗袍，紫色包边，显得身材凹凸有致，映衬出她的小脸白皙精致，不同于以前他见过的样子，更添几分温婉妩媚。
    李理还是有些拘谨，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伸手想去抓她的手，她把手一抬再抬，屁股挪了又挪。
    他想开口解释：“芷熙，我……”
    “我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她的眼睛始终看着在玩滑梯的孩子身上。
    他记得很多，不知道她要听哪一句：“哪句？”她一个眼神刀过来，他又抿了下嘴唇。
    “没关系，没有你我们也这么过来了。四年多，也没有很长，你可以跟我坦白，我可以接受的。”她还记得刚到这儿时，那两个小鬼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坦白什么？”他不明白。
    她看着他，叹气。“你住哪儿啊？”既然他不肯说，她也不想逼他。
    “我这几个月住队里，那个，老婆……你看我今晚……是不是可以？”他往她身边挪了挪。
    “可以啊，那儿还有个次卧，毕竟是你出钱买的房子。”她看看时间，孩子也该回家了。
    “老婆，我知道……这些年……”他不明白她要他坦白什么，也心疼她这么多年自己带孩子的辛苦，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圆圆，我们该回家啦。”她站起身，招呼孩子回家。孩子跑过来，牵着她回家。
    母女俩在卫生间洗澡，圆圆最喜欢玩水。李理在房子里转一圈，翻翻自己的东西，又看看主卧里的陈设。
    化妆台上的化妆品很少，几乎都是孩子的东西，他生前送与她的风扇还在床头柜上放着。
    客厅里茶几被推到另一个角落，用地垫垫出一片区域。冰箱上贴着各种便条，全是孩子的日常起居、饮食注意。
    家里的抽屉都被锁上，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单人沙发，次卧堆着很多婴儿的东西，床单也被收起来了。
    看着堆在次卧里的东西，他不知道怀孕和生孩子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他来的早一点，她受的苦是不是就能少一点。
    她抱着孩子钻到主卧给圆圆穿衣服，他也跟着进去。
    孩子看到他，把自己用毛巾裹紧，大喊：“啊～”孔芷熙皱着眉看他，赶紧把他赶出去，他站在门口小声说道：“我不是想帮忙吗？”
    “赶紧出去。”她甩出这几个字，无情的关上房门，大声提醒：“次卧的东西有些乱，你要是不想收拾就自己回队里，要是想住就自己收拾吧。”
    “老婆，我什么时候才能住进主卧啊？你到底要我坦白什么？”他对着房门喊话，房间里的房门都装的静音门，母女俩也没具体听清他喊什么，只知道他在喊。
    给孩子穿好衣服，让她躺下，开始给她讲绘本。“妈妈，你以前说等圆圆长大爸爸就会跟我们团圆，可现在我还没长大，这个爸爸就来了，所以他是坏爸爸对不对？”
    在这个执念窟，她看过太多悲剧，最不可信任的就是爱情。迄今为止，她仍不清楚圆圆的执念是什么，但是对于自己，她劝过很多次，不要有期待。
    “圆圆，妈妈以前跟你说过，爸爸是个很好的人，没有坏爸爸。这个世界会有很多事情发生，我们都需要接受，爸爸不一定就只是我们的爸爸。”
    “那他为什么要住在我们家？”圆圆以前只知道这个家只有妈妈和她，幼儿园的小朋友大部分都是妈妈去接的，她也没见过他们的爸爸。
    很多事她还没办法跟这个孩子解释清楚，只能含糊道：“他没有地方住，会很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