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面对李理，孔芷熙都觉得他不顺眼，她想不出自己究竟是迫于什么理由与他结了婚，以她的性格，若非生活所迫，爱情、婚姻这种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其实，你听明白熙熙的话了吗？”李理小心翼翼地给她泡了茶，然后把她喜欢吃的鱼往她面前推了推，心惊胆颤地问道。
    “嗯。”孔芷熙还是不太愿意与他说话，低头吃着饭。
    “所以，你是想明白你的执念了还是想明白怎么出去了？”李理这话一下子点醒了她，对啊，执念圆满了就能离开了，那她的执念是什么呢？是父亲的偏爱还是认可？她放下筷子，思考了起来。
    “我怎么没想到！你的执念是什么？”她终于知道这个李理有什么用了！他就是她人生里的Npc啊，她可以尽情利用啊！
    “我...”李理想说是她，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去见见程熙啊！”孔芷熙觉得程熙能够找到李理，那就说明她也可以去找她的父亲，或许找到了她的父亲，她就能离开这儿了。
    “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怎么...又要去找她？”李理没明白她的意思。
    孔芷熙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问他：“你喜欢过程熙吗？”李理被这个笑容吓到了，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的预感很不好。“我...”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下意识地想撇清关系。“我跟熙熙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她对我来说...”
    “我想象的？我记得你说过你觉得出不出去对你来说无所谓？”桌面上的菜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凉，与孔芷熙的希望形成对比。
    “我说...我说不出去是因为...”李理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想出去是因为程熙的确是他少年时的遗憾，但孔芷熙的陪伴是他现在唯一的满足。
    “如果你不想出去，那可以去满足程熙的执念啊，我去寻找我的执念，何乐而不为呢？”孔芷熙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李理的心上，“你一直就只是想把我推出去，从未爱过我，是吗？”
    孔芷熙眨了眨眼，她以为他们面对的问题只有如何出去，这会儿他却问什么爱不爱，这让她有些心虚，若说不爱，他是不是会把她赶出去，这样岂不是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了。
    “呃...你办过这么多案子，应该明白，爱情...这个东西它不一定就是人生的必选项，对吧？”她想晓之以理或许能让他明白。
    李理摔了筷子，回了房间，关上了门。孔芷熙叹气，看起来，这件事是谈崩了。
    早上起来，李理自己去了局里，既没叫醒她，也没给她留早餐。她想起之前的绑架案查到了一半，于是，在楼下吃了个早餐，打了车去了那片旧楼区。
    旧楼区的物管基本上都是一些浑水摸鱼的老大爷，虽说是警方办案，但若是要他们一帧一帧过监控，他们也是不愿意的，只愿意调出一段时间的视频，让她自己找，她对着自己的笔记本，一个一个的看，看了一天之后她发现破案其实一点儿也不容易。
    李理坐在办公室，写他的报告，时不时地看看表，又看看孔芷熙平时坐的凳子，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然后就看见程熙提着茶叶进来了。
    “李哥哥，我看嫂子那天生气了，所以想给她赔个不是，她人呢？”她的头发不再是耀眼的红色，变成了低调的亚麻棕，衣服也变得素色了，整个人温婉可人，像个邻家小妹。
    “她出去办案了，也不是生气，可能就是...案子烦的。”他关了电脑，看着她送来的茶叶，叹了一口气。
    程熙见她不在，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开口说道：“李哥哥，你们那天问的，我其实也想过了，嫂子是个人，她与我们不一样，她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程熙笑了笑，说道：“你看她穿的跟我们不一样，她是有心跳，有脉搏的，她只要醒过来就能回到现实，我们不一样，我们能够回到的只有轮回。她与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原来，这个程熙知道的远比他们想的要多。“所以，她要怎么样才能醒？”李理曾经想过他们会有区别，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死的原来只有他。
    程熙抬了眼眸看他，她以为他会问的是轮回，没想到他心里想的是如何让她活着。“你果然是忘了。”她很失望，原来没有胜算的是她。
    “就算是她醒了，你也回不去了。”既然这样，那她就把他永远留下！
    孔芷熙翘着个二郎腿，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无聊的监控，然后她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你好，江阴路派出所。”她下意识地接起电话，说了以前接电话时最常说的话。
    “孔警官，我家被人抢了，你快来啊。”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软若无骨，带着诱惑。
    “你是？”她没想起来。
    “我是章卉知啊，我有些害怕，你能过来看看吗？”是那起连环杀人案的章小姐，孔芷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现场赶。
    到了现场，章卉知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抽屉、电视屏、沙发，还有家里的酒柜、摆在大厅的陶瓷瓶都被人翻过了，该碎的东西也都碎了，钟表也躺在那片狼藉里，滴答滴答作响。
    “章小姐，你人没事儿吧？”她不知道这个章小姐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但是作为一个民警，她没有拒绝出警的理由。
    章卉知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抱着她的腰哭了起来。等她哭的差不多了，孔芷熙问她：“知道具体损失了什么东西吗？”
    她又摇了摇头，说：“还没来得及统计，我就是觉得...万一...万一这贼又回来怎么办啊？”孔芷熙叹气，走到那扇钟表前，蹲下翻开看了看，说道：“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丢失了吧，保姆呢？”
    “昨天我让沈姨休假了。”原来保姆叫沈姨。
    “你若是不放心，先找个酒店住着先吧，这里我先替你报警，会有人来收拾的。”孔芷熙站起来，转了个身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你跟我一块儿好不好？我害怕。”她赤着脚，抱着膝盖坐在那张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她。
    “这...恐怕不方便吧，而且...”这种要求，孔芷熙还是第一次遇到。章卉知从阳台上跑下来抱住了她，哀求着说道：“就一个晚上，就陪一个晚上，酒店我来定，好不好嘛？”
    孔芷熙一时咋舌，虽说没有这个义务，但她说的也不无可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恐怕难辞其咎，只能点头答应了。
    趁着章卉知在清点的时间，孔芷熙给李理打了电话说了此事，李理交代她定了酒店告诉他酒店名称和房间号就好。
    章卉知清点完以后，给孔芷熙倒了杯茶，说道：“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损失了一些珠宝首饰，不算什么大钱。”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孔芷熙点点头，“派出所明天会有人过来登记的，酒店在哪儿？准备过去吧。”
    “好，你先在这儿喝杯茶，我去收拾点东西，一会就过去。”说着，章卉知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茶，走到衣帽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