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不要靠近他……”
    “当心被他传染……”
    由于杨珍珍和江柔两个大人在，孩子们不敢太大声说话，但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却还是在传出来。
    甚至有孩子看到周小川的靠近，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气氛微妙的变化着。
    哪怕是身为老师的杨珍珍也没办法，她已经对孩子们都解释了，只不过根本没什么效果。
    她到底还是年纪轻，以前也没当过老师，简单教学还行，但是对于处理学生们之间的矛盾，根本没办法。
    周小川就这样走到了江柔面前，沉默不语。
    唯有周小花扑倒他怀里的时候，黑亮的眼睛亮了亮，小脸上多了一股放松。
    【哥哥！你不开心吗？】
    周小花敏感的察觉到周小川心情不好，仰着头，担心的看着他。
    【给你！给你！哥哥，都给你！吃了好吃的东西，就会开心了。】
    小丫头将她手里刚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不停的塞给周小川。
    周小川拒绝道，“小花，你吃，哥哥不用。”
    周小花感染了周小川的情绪，原本开开心心的小丫头，也跟着不怎么开心了。
    江柔摸了摸周小川的头。
    “小川，我来给你送午饭了。煎饼果子，现做现吃。”
    周小川一听着陌生的食物名称，深黑的眸子注视着江柔。
    江柔依旧笑意盈盈的，好似她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周小川的情绪一样。
    接着。
    她开始倒面糊，打鸡蛋……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在他们的四周，三三两两的孩子们还是围了不少，一双双眼睛好奇的看着。
    看到江柔啪嗒一下，打下一个鸡蛋，三两下的摊开烤熟。
    “哇……好香……”
    “我家上次吃鸡蛋，还是过年的时候……”
    “咕噜咕噜……”
    闻着香味，孩子们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们的午饭，不是馒头就是马铃薯，最多加一些酱菜。
    那些又冷又硬的东西，哪里有香喷喷的鸡蛋来得诱人。
    不一会儿后。
    一个煎饼果子做好了。
    江柔将新的煎饼果子一分为二，然后装到袋子里。
    这期间。
    周围原本退后了几步的孩子们，在诱人香味的吸引下，不知不觉的又靠近过来。
    江柔再抬头，看到周围一双双发光的眼睛，以及他们小心翼翼吞咽口水的动作。
    她拿起煎饼果子，问道，“你们谁想要吃？”
    明明是那么诱人的提议。
    但是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先开口。
    最后一个看着十岁左右的小男生，一看就是大班的，站了出来。
    他高高的举手，“我想要吃这个。”
    江柔点头，“好。”
    接着。
    江柔把新的煎饼果子放到周小川手里，叮嘱道，“小川，你把煎饼果子拿给他。”
    周小川立马听话的照做。
    他走过去，将煎饼果子递了出去。
    十岁的男生深深的吸了一口香味，伸手要接过。
    就在这个时候。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不要吃！他碰过的东西，会传染的！吃了之后你会变成疯子！变成狗疯子！”
    “他是那个小疯子，不能吃了他给的东西！”
    一下子。
    十岁男生刚刚提起的手，立马缩了回去，连连后退着。
    此时此刻。
    江柔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恨不得要把周小川一把抱过来，然后狠狠地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到底是哪个杂碎在胡说八道！
    杨珍珍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她对着孩子们严厉道，“老师上课的都跟你们说过了，那些传言不符合科学依据，是不能相信的。”
    “可是我妈就是这么说……”
    “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我才不要变成疯子……”
    刺耳的声音，在不停的传过来。
    江柔看着周小川的背影，呼唤道，“小川。”
    周小川手里抓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慢慢的转过身来。
    他微微垂着眼，遮住了大部分的眸光。
    手指用力的蜷缩，都抓皱了纸袋子。
    他沙哑的出声，“我没事的。这个东西……很香，他们不吃，我吃。”
    小狼崽子有了伤口，但是绝对不暴露在家人面前。
    他宁愿孤零零舔舐，也不想让江柔担心。
    “小川……”
    在这一刻，江柔开始后悔。
    是她一步一步推着周小川走出来的，这样做到底是不是错了。
    周小川还这么小，或许她不应该这么心急，应该再等他大一点。
    正当江柔纠结犹豫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香啊！什么东西这么香？是鸡蛋吗？”
    “江阿姨！江阿姨！你真的来给我们送吃的？”
    “周小川，你手里拿着的是卷饼吗？怎么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这么香，你怎么不吃啊？难道是留给我吃的？”
    来人是有些吊儿郎当的大虎子。
    赵大虎盯着周小川手里的煎饼果子，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该死的香！
    赵大虎的身后还跟着二虎子。
    胖墩墩的二虎子跑得没有大虎子快，跌跌撞撞的冲过来。
    “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江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也要吃！你们别吃光了，给我留一点。”
    大虎子和二虎子的身上，仿佛是天生带着喜剧因子。
    他们这两人已出现，原本有些死寂的气氛，瞬间又恢复了热闹。
    周小川仰头看着大虎子，“你要吃吗？”
    “废话！我当然要吃！快给我吧，不然被二虎子抢走了。”
    大虎子急匆匆喊着，然后一把抢走了周小川手上的煎饼果子，飞快的塞进嘴里。
    他大口大口的咬着，一下子吃三分之一。
    嘴巴塞得满满，鼓了起来。
    二虎子好不容易追上来，跑得气喘吁吁的。
    “啊！东西呢？小川，你手里的东西呢。”
    二虎子抓着周小川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然后才注意到大虎子鼓鼓囊囊的嘴巴。
    “哥！你给我留一点！我要吃！我还没吃饭呢！”
    “不给……唔唔唔……这东西，真好吃……腻香！”
    “哥！”二虎子从亲哥手里抢不来煎饼果子，转头对周小川说，“小川，还有吗？你给我拿一个，我肚子饿着呢。”
    周小川的眼睛，微微地动了动，整个人怔怔的。
    二虎子推了一下，“你咋了？不想给我也不用不吭声吧？哼，你不给我拿，我去找江阿姨。”
    二虎子气鼓鼓的，就要转身去找江柔。
    周小川突然地动了动，一把抓住二虎子。
    他正色的，大声道，“我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