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正午后的阳光最为浓烈，今日却正好相反，太阳渐渐被乌云挡住，天色暗沉下来，一派风雨欲来的架势。
    齐白却觉得这样的天气正好，还心血来潮让傅晶将羊排拿出来放在外面用烤炉来烤，被傅晶无情驳回。
    几人折腾了好一会，这才在午后吃上了这顿饭，亏得傅晶这里准备的充足，材料和锅具都齐全，摆在餐厅里看上去倒也很是不错。
    无论是火锅还是羊排的味道都很不错，齐白兴高采烈地给陈晨打电话，要去学校接她，结果陈晨正在上课，就没能过来。
    虽然菜色丰盛，但几人也只在最开始多吃了一些，后面主要集中在了华彩娱乐城的项目身上，宋越和傅晶将手里现有的一些证据和秦楹大致同步了一下，齐白也将最近和刘才的计划和三人说了一下，对于近在眼前的华彩大会，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备战。
    不知不觉间，秦楹和傅晶宋越三个人竟然喝了不少的酒，秦楹看了看另外两人的状态，暗暗摇了摇头，“小白，差不多了，送我去车站吧。”
    齐白看了看表，果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师姐，直接去酒店还是去哪里？”
    “去酒店吧，我稍微准备一下，下午约了程家的少总。”
    宋越看了眼秦楹，暗暗点头，他已经和程栎歆联系过了，她们可以直接进行细节上的商谈，程家调查到的一些内容秦楹可能会用得上。
    傅晶和宋越看着两人走出了院子，秦楹已经在为这一切做准备了，风雨欲来，她也应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宋越在她身后也是目光深沉，秦楹的话如她所料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
    傅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私人感情还是应该先放一下，就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吧，起码要等到大会之后。南城如同即将爆发海啸的大海，他们都是一艘艘海上的小船，要在波涛汹涌间挣得一条宽敞明亮的道路，一切容不得私情。
    她回避着宋越的目光，来到餐厅一点点打扫着残局，宋越也来到这里，默默帮忙。
    “你要提前回市里准备，还是后天和我一起去会场？”傅晶不知道宋越是如何打算的，如果要和她一起回南城，她需要联系附近的属下，对于安全要更加注意一些。
    “你不吃姜吗？”傅晶正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突然听到宋越这样问道。
    “什么？”傅晶没有反应过来，正说着大会的安排呢，什么姜不姜的？
    “做菜，你不吃姜？”宋越随手将盘子放进了洗碗机。
    傅晶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疑惑，今天他怎么用上洗碗机了？
    “我吃啊。”她看着宋越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是冰箱内的气泡水，“咕嘟咕嘟”的气泡顺着瓶盖的打开漾在了傅晶的头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看着悲伤的宋越。
    她没想到竟然是宋越率先问了出来，刚刚在门口她还决定要等一切稍微稳定下来才和他说这些，事情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她不知道是该顺坡下驴，故作开心的样子和他相认，还是索性装傻，装作听不懂这一切的样子。
    “程老师告诉你我不喜欢吃姜的吧？”宋越浅笑着问。
    明明嘴角都是笑意，但傅晶却发现他的眼里溢满了悲伤。她一下子泄了气，好像也看到了当时程老师含笑说着宋越挑食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睛，鼻子微酸，如往常一般将厨房内的水龙头打开，正想要拿过一旁的脏盘子放进水槽，却发现台面上只剩下几个小小的骨碟，还是她刚刚拿回来的。
    “呼……”她呼出了一口气，关掉了水龙头，“对，程老师和我说过你挑食。”
    宋越认真地注视她的神色，“如果我早和你说起程老师，你是不是早就和我相认了？”
    傅晶搓了搓手，没有作声。
    宋越叹了口气，看来程老师在傅晶心里的地位比自己高多了。
    “我知道当年程老师对你挺不错的，但是你们之间也只是短短的几面之缘，你没必要因为这些冒这么大的风险。傅晶，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赵雪做得那些恶事，我都连带着你那份一一讨回来。”
    傅晶皱紧了眉头，“宋越，你救过我，你忘了可我还记得，我之所以认识程老师也是因为你，我做这一切不仅是因为程老师，也因为你。”她不知道宋越怎么又突然别扭了起来，明明他才是一开始帮助她的人，怎么就没有想过自己是因为他才会冒险呢？他为什么总是要自我唾弃？善良的人不是一直都是他吗？
    宋越沉默，“那不过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傅晶，这不值当。”
    傅晶将骨碟摔进了水槽，“值不值当我说了算！”
    宋越看着她涨红的脸有些泄气，明明是想要和她相认之后向她坦白自己的感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宋越闭了闭眼，“我有些自大了。”
    傅晶被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宋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傅晶看着外面的景色，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这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你有所改变是正常的，人都是会变得。可是，以前的你总是自信的，现在你总是在唾弃自己。”
    他听着傅晶的话渐渐愣了神，自己也在心里发出了疑问，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在唾弃自己。
    是从看到母亲身下血红的床单，得知母亲是因为保护自己才被刺杀开始？从知道母亲带着自己都不敢回程家开始？从为了复仇将一腔赤诚的战友打倒在地从而获得特战队员名额开始？还是知道王叔为了自己调来了南城呢？又或者是因为这些年因他而死的人太多，所以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了？
    “宋越，程老师他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当时你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你不能将这一切归咎到自己身上。”傅晶思来想去，很可能是因为程老师他们的死以及这些年他的一些经历造成了他的心理创伤。
    宋越知道傅晶说得是对的，但他就是无法走出这一切。
    “宋越，不管是当时我救了你还是这段时间和你一起联手，都是因为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所以，还请你不要再妄自菲薄，不然我会觉得我看错了人。”
    宋越凝视着她，阴沉的乌云下，傅晶眼角的晶莹像是太阳一样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