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
    玻璃在脚下片片皲裂，宋均拨开其中几块较大的碎片，果然踩上了坚实的地面。
    周舟在他身后长叹一声，软绵绵地靠在旁边的玻璃墙上。
    “我操，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宋乞对着四周的玻璃墙开了两枪，再用枪托狠狠砸上去。
    “这诡异不好对付。”李越非摇摇头，脸上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我们被关进这里之前，一点征兆和感觉都没有。”
    “对。”费原说，“而且，我们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任何其他诡异的存在。”
    “这就意味着，之前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他有点担忧地望着宋均，“大佬，这一把，我们是不是只能按照对方的安排，这么被动地走下去？”
    玻璃墙哗啦一声碎成了片。
    宋均没有回答费原的问题，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还是坚实的地面。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吩咐道：“都待在这里，不要动。我会让我的下属保证你们的安全。”
    说完，宋均一步一步走进黑暗中，消失在直播画面里。
    等周围只剩下看不穿的浓黑，躲在他袖子里的老鼠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
    “喂，坏比。”它悄声说道，“现在什么打算？”
    宋均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了两步。
    “占用我的皮。”他同样悄声回复，“现在。”
    他怕这里有摄像头和收音设备，不敢大声说话。
    他听见老鼠很小声地吱吱叫了一声，于是抬起宽大的袖袍挡住身体，抽出匕首，深深地在腹部一划。
    ……
    直播间内。
    担忧的情绪充斥了屏幕。
    “大佬已经五分钟没回来了。”
    “有点害怕，外面有什么？”
    “大佬的实力肯定不会出事，但是这把整体局面艰难。大佬刚刚破局的举动，完美地符合了桑德斯的预期啊。”
    “对，目前情况就是桑德斯把控全局。而且梦境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打破啊？”
    “紧张，感觉他要大佬的命，顺便也会把选手给杀光。”
    ……
    宋均睁开眼睛，入目是树叶的剪影。
    他捂住头，试图把大脑被一点点吞噬的感觉甩出脑袋。
    老鼠在他身边窜来窜去，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巴：“出来了。感觉如何？”
    宋均从锦囊中抽出一套备用的衣服囫囵套上，再次把心脏剖出，塞进保鲜液。
    他是利用诡心在外的这个漏洞，配合春华先生那种可以促进诡异血肉生长的药剂出来了。
    但是储物手镯在宋乞那里，手机还在被老鼠占据的皮身上。
    换言之，除了锦囊里备用的小刀，宋均一无所有。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G城外某处没有摄像头的草坪，老鼠把他带到了树底下。
    不远处，有几座房屋。
    “真是惊险，”老鼠说，跳到他肩膀上，“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宋均变换了容貌，朝着房屋的方向走去。
    “打算去【王国】首都，”宋均说道，“我要实时知道梦境里的情况。”
    老鼠抖抖胡子，不紧不慢地描述起来。
    在老鼠的操纵下，宋均已经摸到了黑暗的边缘。
    边缘是一堵潮湿而坚硬的石壁，老鼠触摸着石壁走了一段，发现石壁是没有折角的椭圆。
    “还是密室逃脱。”它说，“很难，我看不到什么出口。这里面就像一口井……”
    “大佬？”宋乞喊道。
    “我没事。”老鼠在宋均的授意下说道，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我们还是被困在这里。墙壁上并没有出口，也没有诡异的踪迹。”
    另一边，一只怨魂点头哈腰地为宋均打开车门，递上车钥匙。
    宋均发动了汽车，对老鼠说：“你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开关之类的东西。”
    梦境里。
    “宋均”打开了手机电筒，一寸寸照过石壁。
    很快，石壁上出现了一只红色开关，开关下方钉着一块刻有“光源”的铜牌。
    “这是这里唯一的东西。”老鼠对宋均说，“坏比，现在怎么办？”
    系统地图上贴心地标注出了【王国】首都的位置。
    宋均把时速开到最大，向着目的地疾驰。
    “桑德斯设置这个东西，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淡淡地说，“你在G城外围，有没有看到诡异警察之类的东西？”
    老鼠在他肩头，吱吱叫了两声。
    “没有，”它说，“我的分身们一直很留意。G城整个城市都在梦境之内，没有什么诡异警卫之类的东西。”
    “所以呢，坏比？他就是想利用这个庞大的梦境把你杀掉而已。”
    宋均愉悦地笑起来。
    “说得对，”他说，“不过，恐怕比你想得要复杂一点。”
    老鼠动着它毛绒绒的耳朵：“为什么？”
    宋均没有耽误时间。
    他一边让老鼠继续顺着墙壁寻找，一边很快速地解释。
    “最后一轮游戏中，我剖掉了自己的诡心，在G城复活并且炸掉了比利。”
    “这件事情桑德斯有所目睹。”
    “他很可能已经猜到我的诡心不在身体里，直接杀我，是杀不死的。”
    “否则，他早就对我下手了，不会拖到现在。”
    宋均笑了笑：“梦境，可以窃取信息，也可以植入想法。”
    “他设置这么复杂的东西，要么是为了知道我心脏的位置，要么是为了给我植入想要死亡的想法。”
    “他唯一不可能知道的信息是你。他不会知道，我已经脱离了梦境。”
    老鼠立住身体，不动了。
    “找到了另一样东西。”它吱吱叫着，“位置大概在光源开关的对面，是一只还没开始倒计时的计时器。”
    宋均拧起眉毛，敲击着方向盘，快速思考着。
    圆形石壁。
    光源开关。
    计时器。
    “我回去开光源开关？”
    “不。”宋均制止道，额头上有点微微的湿意，“如果我猜得没错，光源开关和计时器很可能连在一起。”
    “如果你贸然打开，只会措手不及。”
    “你去试一试。”宋均说，“试着找找地面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老鼠再次不动了。
    手机电筒的光吃力地映照着地面，老鼠操纵着宋均的身体，弯腰沿着墙边一点点挪。
    微弱的白光穿透浓郁的墨色，最终照亮了地砖上一行刻痕很浅的文字。
    “真有。写的是……”老鼠念道，“出口需要由人类的死亡开启……”
    宋均握紧了方向盘。
    老鼠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又找了一圈。
    “地上有一些很浅的花纹。”它说，“像是血槽。”
    “看来你非得杀一个人不可了，坏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