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你真的想好了吗？这绝对不是小事情。”王朝又确认了一遍，开口问道。
    “我想好了，这不是小事，调查虞轲不是小事，曝光之后的一切更不是小事儿，而我既然在这里开口了，你们就应该能明白我的决心，这绝非简单说说而已。”陶庭相说道。
    “上啊，我觉得小陶做得没毛病，”卢文硕说道，“这之后就是走访调查吧，得想办法找到事情的线索。”
    王朝阻拦不了，便跟着应了，深深地叹气一声，说道：“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走上调查一切的这条路，我有觉悟。”陶庭相说道。
    “好，既然你这么打算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服从安排听指挥。”王朝说道。
    周崇傅若有所思：“所以你是跟赵焱之说了这件事，难怪你觉得他会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陶庭相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我觉得他对我的回应比较微妙，说不上彻底的拒绝，只是权衡利弊之下的不合适，有些时候，没准可以向其寻求合作。”
    “经过商议之后，全体无异议。”陶庭相微笑宣布，“那我们现在开始，准备调查此事。”
    办公室真正做决定的，就是陶庭相、卢文硕、王朝三人，前两人支持该行动，王朝不得不应声，剩下三位自然没有异议。
    施嘉敏看着陶庭相指点江山的背影，那瞬间觉得女孩好像在发光，她不由得笑了。
    “老周，年轻女星，不温不火，与奢侈品有关，这几个标签，通过大数据筛查，给我个差不多的数目，她们是有可能和虞轲有牵连的人。”陶庭相开口安排工作。
    周崇傅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任务接到。
    “张文娴，你跟卢文硕一组，作为他助理，辅助他工作，关键时刻也拉着点他，别让他乱说话。”陶庭相说道。
    “我知道，”张文娴微笑着，之后转向卢文硕，“合作愉快，前辈。”
    “现在就有个人让你们俩走一下，”陶庭相说着拿出一张照片，“唐婷甜曾经的经纪人，蒋晨晨，我隐约听人说过，她还在当经纪人，她绝对与虞轲有联系，可以是我们调查的目标。”
    “找人呗，挖料吧，我本行呀。”卢文硕笑道。
    “是，与此人的对话全程录音，回来听，虞轲身边的人人均骗子，一个比一个难缠。”陶庭相说道。
    “陶老板，你还有脸说别人是骗子呀。”王朝不由得念叨一句。
    “我骗别人是因为那人好骗，别人骗我是因为别人缺德，有意见？”陶庭相反问道。
    “没意见没意见，”王朝连忙应道，“世界上的人就分成好骗和缺德，还有我英明神武正义凛然的陶老板。”
    陶庭相笑了一下，会议桌上紧张的氛围一松。
    “这背后可能牵扯到很多，我要得罪不止一个简驰、简孟宣那种量级的业内人士，赵焱之都畏手畏脚不敢动弹，但我敢，我就敢以蚍蜉撼大树。”陶庭相最后说道。
    “行了，大家都心里有数，我们要做，就要做好，争取漂亮的一击！”陶庭相说道。
    众人皆应，又是要齐心协力面对的一关。
    会议结束后，周崇傅留了两步，悄悄跟陶庭相开口：“我女儿今天期末考试，早上走之前，今天梁果很大可能会去学校。”
    周晓茜是个学习不错的女孩，她日常上学时不允许带手机的，之前好几次下午放学回家，跟周崇傅说看见梁果了，只是在学校里，无法通知到父亲。
    “我女儿说，最近几周，梁果去学校比之前频繁了很多，据说家里也请了人补习，我猜测，有很大可能是要给孩子转型，从之前的小女孩风格，转变成中学生的状态，没准还要立个学霸人设之类的。”周崇傅说道。
    陶庭相点了点头：“不奇怪，姜永豪超了果妈，粉丝数目卡在了瓶颈上，之前带梁果参加综艺时被网友喷了，游轮之旅又因为无知得罪了不少业内人，她比任何人都想寻求转换赛道，这样做在人意料之中。”
    “你闺女什么时候考完试？”陶庭相问了一句。
    “昨天考了一天了，今天中午考完最后一场，十一点半放学，家里没人，我说让她放了学去托管吃饭就行。”周崇傅说道。
    “孩子我帮你接了，顺便请她吃顿饭。”陶庭相说道。
    “那成好，晓茜她一直念叨着小陶姐姐呢，她早想你了。”周崇傅说道。
    “真的，我还挺受小姑娘欢迎的。”陶庭相笑道。
    “总之，差不多，我说工作上的事情，她以前没什么兴趣，现在听得津津有味，就喜欢听和你有关的那部分，我有时候都觉得，这孩子不是拿我当爹，她是要认你当爹。”周崇傅颇为无奈地叹气。
    “行，那我就去接我闺女了，她有什么饮食偏好吗？”陶庭相问道。
    “皮实，啥都吃，”周崇傅说道，“别太辣就行，她喜欢吃辣，别惯着她。”
    陶庭相点了点头，去到了周晓茜学校。
    陶庭相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戴了口罩帽子围巾手套，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一双眼睛。
    这打扮要是夏天，会引来不少围观，大冬天就好很多了，即将迎来寒假的期末考试，零星的小雪花从天空中洒落下来。
    陶庭相和一众家长在人堆里挤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呵斥：“让开让开，接孩子。”
    只见三五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反光板、相机，有个对准了女人，另一个对准了校门口。
    看架势，真不像是来接孩子的。
    陶庭相看着那女人，比起陶庭相捂得严严实实，那女人穿着没有拉链的定制小皮衣，陶庭相都替她感觉冷。
    那人正是果妈。
    “让一下，我们接孩子，别当道儿。”一个大汉开口道。
    “谁不接孩子？”有个老太太不满，“都接孩子，你们占这么大地儿，你们孩子是有多大呀？”
    果妈的态度挺傲慢，拿鼻孔看人，一声“哼”，没理会那老太太说的话。
    老太太念叨着，发了几句牢骚，也没敢真的上前，去挤果妈的位置。
    原本拥堵的校门口就这么空出来一块地方，给果妈摆拍用。
    陶庭相在肩头架起了小摄像头，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小陶开直播了。】
    【这个没有提前预告，没注意到的会很亏吧。】
    【幸好我是小陶最忠实的关注者。】
    【一等，这好像是在室外，这是什么群演现场吗？】
    【看这那几个人丑不拉几的衣服，明显是校服。】
    【嗯，好像我侄儿今天期末考试来着，寒假又快到了，神兽出笼。】
    时间到了十一点半，孩子们放学了，小学的孩子放学，还能排成队挨着出来，初中的孩子就不用带队了，直接一窝蜂地涌出来，涌向他们的家长，涌向即将到来的寒假。
    陶庭相在一群孩子中努力辨认着周晓茜，周晓茜之前不知道会有人来接她，别走岔了路。
    而在一群孩子中，有一个走得格外显眼，走路姿势略显扭吧是一回事儿，更重要的是，她没穿校服。
    学校校服挺……符合陶庭相对中式校服的偏见的，宽大且臃肿，颜色是蓝色。
    偏是在一群蓝色的孩子中，有个身着明黄色衣服的女孩走出来，眼不瞎的，一眼就能看到此人。
    身着小皮衣的果妈看见自己的女儿，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开口喊道：“果果，这里。”
    女孩走到她身侧，果妈更显兴奋起来，围着女儿问东问西：“果果呀，你感觉怎么样，考试难不难呀？”
    “还可以吧，我已经在努力复习了，但还是没什么把握，如果考不好，妈妈，我就太没用了。”梁果应道。
    “没关系，考不考得好，果果都是妈妈的宝贝，”果妈在校门口安慰起来了，“宝宝健康快乐地长大，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身后响起了汽车的按铃声，放学时间，路口本来就堵，果妈还在这儿黏黏糊糊地说些什么，后面等着的人当然有意见了。
    “谁知道呢，这次考试最后一道数学题那么难，我真的一点思路都没有，开局一个‘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题就不该出给我们，出给尖子生班是了，直接让我们一点分都得不到，太郁闷了。”
    有身侧路过的同学在谈论着。
    陶庭相的眼角扫到目标，周晓茜在那里！
    “这边！”陶庭相向女孩子招手。
    “……就是，梁果她狂什么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网红呀。”
    “还挤占公共资源，那可真是……”
    周晓茜正和人说着话，回头注意到了陶庭相，透过口罩帽子围巾，她认出了人。
    “哎，是我，你来接我了？”周晓茜跑到陶庭相面前，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好棒，老爸终于有用了一次。”
    “晓茜，这是谁呀？”有同学开口问道。
    周晓茜还知道点规矩，开口之前向陶庭相投来询问的目光，没贸然说出她的名字。
    陶庭相既然来了，那就是来搞事情的，她在一众小孩子的目光中摘下了口罩，向周晓茜的同学们问好：“你们好呀，周晓茜她爹托我来接她。”
    “你是，小陶？”与周晓茜同行的女生一下子就认出陶庭相来了，“天哪，你真人比照片上的还好看，超级好看！”
    周晓茜出来的偏晚一点，还是人潮拥挤，但没有那么挤了，父母要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些父母不来接的，和三五好友在小卖部闲逛，正是有心思看热闹的时间。
    也正是爱看热闹的年纪。
    原本一个果妈，吸引了周围孩子的拍照，又一个陶庭相，镜头又瞬间转向她，两个男生比划着电视中摄影师的运镜，前前后后手忙脚乱地拍摄着，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陶庭相一露面，果妈明显也注意到她了，不由得露出一个假笑，向陶庭相伸手：“好巧呀，也来接孩子呢。”
    “是啊，她爸被我扣下加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说我耽误了他闺女的肯德基，让我来代班呢。”陶庭相说道。
    “那还真巧，一块坐坐吗？”果妈伸出了手。
    “倒也不用，我打算接上孩子就走，就不多聊了。”陶庭相说道。
    “那也得吃午饭吧，”果妈说道，“我知道有家餐厅儿童餐很适合小孩子吃，来，介绍一下，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呀。”
    陶庭相点了点头，只是略有怀疑：“儿童餐？这孩子泡温泉都得买成人票了，还能吃儿童餐吗？”
    果妈笑了一下：“孩子永远是我的小宝贝。”
    “好吧，果果的营养是得补一补。”陶庭相这样说着。
    这话听在果妈耳朵里，明显不是滋味，周晓茜比梁果高了大半个头，站在一起，很难看出是同龄人。
    “晓茜，再见。”同学跟周晓茜告别。
    “拜拜。”周晓茜跟同学打招呼。
    小姑娘那叫一个兴奋，一走一蹦一跳，天上掉下个小陶姐姐给她撑场子，那多棒！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面子、心气高的时候，对“网红”“明星”一类的生活极度渴望，周晓茜作为个学习不错的孩子，都不由得羡慕梁果，其他同学更是，知道她高傲无礼，但暗搓搓叫她女神的人，也不少。
    周晓茜更是得意，她认识小陶姐姐，她也认识大明星，之后旁人提起来，也会高看她一眼，这怎能不令中二少女满足感爆棚。
    “小陶姐姐，你就是我亲姐姐。”周晓茜掩饰不住笑容。
    “别，我没想认爹。”陶庭相摆手道。
    “不用管老周，我说你就是我亲姐，我爸是你员工，咱俩各论各的。”周晓茜一路上是蹦蹦跳跳的，兴致很高的样子。
    另一边，梁果却莫名沉默起来，原本目前面前的乖宝宝，此刻一声不吭，一副低调沉默的样子，眼中还有着隐隐不耐烦。
    周晓茜心情太好了，不由得凑到梁果面前：“哎，上次的事情抱歉了，其实咱俩都有错，现在正好是机会，那就握手言和吧。”
    梁果脸色不太好，但从小在镜头前养出来的素养没让她冷脸，勉强一笑，应声道：“好啊，以后这件事情过去，我们还是好同学。”
    “什么事情呀？”果妈明显还不知道这事情。
    “就是和同学之间的小矛盾，你不用问了。”果果回避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学校里什么事情，避着父母很正常，周晓茜开口之前，周崇傅都不知道女儿在学校和人吵架了，梁果不愿意跟母亲开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果妈明显不这么想，看着神情回避的女儿，她追究起来：“我家果果最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和人闹矛盾呢，你们在学校欺负她了？”
    “没有，阿姨，我们就是吵了一架，已经没事了，”周晓茜解释着，“我就说嘛，我们已经可以握手言和了，对不对？”
    陶庭相回忆了一下周晓茜描述那时事情的言辞，开口对梁果不敬老师的事情描述得很详细，之后两个人闹起来之后的事情却一笔带过。
    人会下意识地回避自己犯错的部分，突出别人分错的部分，想必吵起来之后，俩孩子都不是无辜者。
    “等一下，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果果回家之后，脸是肿的，问她发生什么了，也不说，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果妈忽然想到什么。
    周晓茜眼神躲闪一下，看着有点心虚的样子。
    “那个，点餐，晓茜你想吃什么吗？”陶庭相赶紧插了句话。
    “不要打岔，是你们在学校欺负果果了？你是头头？”果妈质问道。
    “这不，孩子想握手言和……”陶庭相没想到这怎么能吵起来。
    “噢，欺负了我女儿，之后还想着握手言和，怎么这么美得你们呢？”果妈不依不饶道。
    “到底什么事儿，我得替我女儿掰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