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笙站在那里，被她喊住之后，没继续往门边走，却也没有重新坐下。
    “江寒，黎准。”
    短暂沉默之后，他意味不明的将这两个名字念一遍，而后唇瓣重新抿起。
    这整个过程，他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林衍笙五官过分出色，眼窝深邃，那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能让人生出一些像是深情的错觉来。
    好像自己真被他看进了眼里一样……
    哪怕明知他有多无情。
    奚瓷控制不住忽而加速的心跳，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争气，可她就是想再赌一赌，赌他们那段曾经，赌他对她仍有一丝旧情。
    “阿笙……”
    “你就只想和我做朋友？”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奚瓷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只是起了个头，就被他这个突然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脸上并无任何不悦。
    那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是想听到她心里真正那个答案？
    奚瓷几乎忘了呼吸，可又害怕一切只是错觉，是她想太多。
    当然，她更害怕如果一切不是错觉，她又因此错过……
    左右他们的关系也不能更糟糕了，试一试吧，否则只会抱憾终身。
    奚瓷吐出那口憋在胸腔里的气，终于鼓足勇气似的，“不是的，我从来都不是只想和你当朋友，阿笙，我明白在你心里贝琳早已无可取代，我不和她争，也争不过她……只是你能不能留一个小角落给我？只要一个小角落就行，我保证我会静静待着，不让她发现，好吗？”
    她想，只要他答应，就证明他对她不是真的无情。
    她不争那个唯一，只赌林衍笙骨子里一样有大多数男人的那种劣根性，以他的金钱地位怎么可能甘心只守着哪一个？
    更重要的是，如今只要她能成功争取到这个小角落，往后未必不能徐徐图之，得到更多……
    奚瓷话说完，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
    林衍笙的答案迟迟未来。
    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奚瓷就知道自己真的有戏！
    心跳不断加速，她差点忍不住上扬嘴角。
    被子里，她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下，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林衍笙总算开口，只是这话和她前面说的那些压根毫无关系，也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径直朝着病房门方向过去。
    出门前，他顺带按了门边开关，光线暗下来，病房里又只剩下床头那盏夜灯。
    这次，直到病房门关上，奚瓷也没有再喊住他。
    她明白，他这时心里或许有着某种道德感作祟，毕竟贝琳连孩子都给他生了，这一点她永远也比不了。
    所以若这时她再一味纠缠，反倒只会得到自己不想要的那个答案。
    没关系，时间多的是，他没直接拒绝，她就可以慢慢等……
    奚瓷盯着紧闭的病房门看了会，好一会才又按了床边按钮将病床放平，重新躺下。
    病房里只剩她自己，这时她也终于可以不用再憋着笑了……
    背光处，阴影笼罩中，她脸上笑容也渐渐诡异起来。
    林衍笙进了奚瓷病房之后，陈靖一直在外面等着，没有离开。
    这时见林衍笙从里面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并未在病房外多做逗留，而是一前一后朝着电梯方向过去。
    进了电梯，林衍笙把从奚瓷那里拿来的手机递给陈靖。
    陈靖面露不解，只是不等他疑问出口，便听见林衍笙说，“她说这是奚秋的手机，你找人试试能不能恢复一些有用信息。”
    “是。”陈靖点头，但同时又觉得林衍笙刚刚那话当中‘她说’两个字用的有些……微妙。
    他正好有事情要说，却又想起电梯里有监控，保险起见，只能将原本要说的话先压下，然后说了两句没什么紧要的。
    电梯一路上行，很快停在林贝贝病房所在楼层。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朝着林贝贝病房方向过去。
    直到进了林贝贝病房，陈靖才说了那会在电梯里想说的话，“林总，看守所那边暂时没有异常，只是查验发现，那个人肚子上也有一道手术后留下的疤痕。”
    奚瓷摘除过子宫，肚子上的疤痕原本可以作为区分两人的标志。
    但现在的问题是，医院这个肚子上也有疤，也就是说奚秋为了完全模仿奚瓷也弄出了一样的疤痕，甚至很有可能一样摘除了子宫……
    如果是后者，只能说奚秋足够扭曲和疯狂。
    但如果只是疤痕一样，就可以通过查看体内是否有子宫，来区分两人。
    医院这个才动过手术，术后陈靖第一时间就让医生检查过，医院里的这个，确实没有子宫。
    想到这里，陈靖便请示，“林总，是否要对看守所那个做进一步检查？”
    “没有这个必要。”林衍笙摇头。
    陈靖有些疑惑，不知林衍笙的这个没有必要就只是字面意思，还是经过刚刚一遭，他已经确认了病房里的人究竟是谁。
    犹豫了下，他还是问，“林总，刚刚奚小姐和您说了什么？”
    他现在不确定病房里这个究竟是谁，所以就没有明确的说名字。
    林衍笙坐在会客间沙发上，眉头微锁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却也很快回答，“她说她是奚瓷。”
    陈靖：“……”
    就这？
    陈靖一脸错愕，只是刚刚林衍笙进去之后，他一直就等在门外，从林衍笙在里面的时间来看，两人肯定不只说了这一句话。
    而且以他对林衍笙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耐心因为这一句话就在里面待这么久……的吧？
    陈靖一时难以区分林衍笙刚刚给她的这句回答，是他精辟的总结，还是还有别的不方便告诉他的话。
    但又不好追问。
    “这……似乎有些奇怪。”
    就林衍笙刚刚告诉他的这一句话，陈靖讲出自己的看法，“从整件事发展的脉络来看，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眼下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奚瓷，或许旁人会有所怀疑，可她自己无缘无故为何要自证？”
    “倒也不是无缘无故。”林衍笙这才又说，“按照她的意思，那些人的计划如果成功实施，现在躺在医院的应该是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