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手可以动了，她抱住手臂，鼻尖一痒，下意识打了个喷嚏：“阿嚏——”
衣服还是湿的，头发还滴着水，一路走过来吹到了风，皇甫月笙料定自己会生病。
伤口被处理好，也担心会发炎。
皇甫月笙精致的小脸透着病态的白。
云芜声音温和，“姑娘且等等，吾去去就来。”
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离开房间。
皇甫月笙垂下眸子，心中默念了十声，一阵微凉的清风飘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像早晨带着露珠的青草味。
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他的手中多了一套白色衣服，“姑娘暂时穿这件衣服罢。”
“谢谢。”
皇甫月笙双手伸出去，接住对方递过来的干净衣裳。
“还不知仙人名号，我叫笙月，您呢？”
很久没有人问过这种话了。
云芜大抵记不清楚自己姓甚名谁，弟子们都唤他师尊。
“你唤吾师尊便可。”
皇甫月笙平静无波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师尊？我没有要拜师的意思，仙人误会了。”
“你与吾相遇，当吾的弟子，乃命中注定。”
“？”
“这套衣服就是吾送你的入门礼。”
皇甫月笙傻眼了，“不是，我只是偶然落入此地，无意拜师，仙人放过在下吧。”
白衣男子雪眸纯澈，殷红薄唇轻启，“吾知你有事要解决，凡是进入此处之人，必须待满三年才可出去。”
“仙人莫要说笑了。”
手上的衣服一时变得烫手。
皇甫月笙试图在他白皙俊美的脸庞上看出其他东西，然而并没有，他很淡定，正常到早已知晓她会到这里走一遭。
云芜干净的雪眸没有一点情感，语气不紧不慢，温和道：“吾从不说笑。”
皇甫月笙捏紧手中的衣服，微微颔首，乖巧道，“师尊。”
演戏，她最擅长了。
眼前的人不告诉出口，来日方长，她自己去找。
皇甫月笙垂下睫羽，偏过身子，“在哪换衣服？”
“这便是你以后的住所。”男子空灵悠远的声音飘远。
刚才还站在眼前的人，已经走到了院子外面。
皇甫月笙换了衣服。
男款衣袍还挺合身。
大概这里没有女弟子，衣服没有女款的。
皇甫月笙皱眉，他知道喊她姑娘，为什么不懂男女有别？
上辈子也没有听闻过、见识过拥有一双雪白眸子的仙人。
这里太神秘了，每一处都充满了秘密。
皇甫月笙肚子空荡荡，饿的快要翻白眼了，在木屋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厨房，更没有找到能吃的食物。
“难不成他是喝露水当饭吃？”
皇甫月笙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师——尊！”
声音小小的，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仙人还是假仙人，那么远能听见吗？
竹叶飘来，落在眼前，刹那间，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院中。
皇甫月笙目瞪口呆，彻底相信他就是仙人了。
“唤吾何事？”
“师尊，我饿了，需要进食！”她把“进食”二字咬得很重。
云芜思考了片刻，“是吾大意了，你身子弱小，还需进食长身体，跟吾过来。”
白衣男子转身。
皇甫月笙跟上去，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座围墙边，大门没人看守，还没进去就看见大片果树。
有桃子、梨子、柿子……不是一个季节的水果，同时出现在果园中。
这是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皇甫月笙不敢拿不敢吃。
云芜薄唇微启，“随便拿。”
皇甫月笙愕然，“师尊，您平时吃什么？也是这些？”
“嗯。”
皇甫月笙瞳孔地震，“只吃这些！？”
“吾不知你从何处来，也不知你以前如何生存，在此地若想果腹，只能尝树上的果实。”
身材颀长的白衣男子宛若冰雕，精致圣洁，有一仙风道骨之气，淡然认真的语气不像说笑。
皇甫月笙真的第一次看见有人把水果当饭吃，颠覆了她的认知。
太可怕了。
瞧着眼前仙气飘飘的男人，皇甫月笙压下了心底的疑虑，郑重地点点头，“嗯，徒……徒儿知晓。”
“笙——月？”
“师尊唤徒儿笙月便可。”皇甫月笙很快就进入徒弟的角色，尽心尽力扮演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师徒游戏中。
云芜静静地看着她，微风吹来，三千青丝晃动，一缕鬓发掠过俊美的脸庞。
皇甫月笙等着他说话，等了很久，才听见他说：“笙儿。”
认识半天不到就叫的这么亲近，未免太过暧昧了……
男人温润俊美的脸并没有一丝笑意，眼神是一如既往地淡漠，没有感情。
好吧，他已经把她当成徒弟看待了。
皇甫月笙进去摘了一个桃子，不要问为什么只敢拿桃子，这个季节只有桃子能吃。
云芜轻飘飘的声音又响起，“可认得回木屋的路？”
“记得。”
皇甫月笙摘了六个又大又圆的桃子，捧在怀里要，走到他身边停下，拿出两个给他，“师尊，您拿着。”
“你吃。”
“哦——”
皇甫月笙佯装失落的垂下脑袋，慢慢按原路走回去。
吃了两个桃子，汁水多，还很甜，总感觉有一股力量藏在里面，难道是传说中的仙气？
皇甫月笙陷入了沉思。
木屋不大不小，一共三个房间，里面都是空的，只有主卧有竹床，被褥很薄，盖上却很暖和。
皇甫月笙后背的伤口疼痛难忍，累了一天一夜，倒头就睡。
做了个梦，梦里的月影被穿书女万箭穿心，口吐鲜血，睚眦欲裂望着她所在的方向，无声呼喊：主人快走——
穿书女面目狰狞，露出青面獠牙，得意洋洋仰天大笑，“哈哈哈——死！都给我死！”
霎时间，无数支箭雨飞来，她无法动弹，说也说不出话，呆呆地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无数支箭射在身上！
“啊——”皇甫月笙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额头冷汗直冒。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纱帐，一股淡淡的竹叶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窗外紫竹晃动，吹来凉风。
捂住额头，喘息了片刻，喃喃道：“阿影……”
上辈子，阿影也是因她而死，这辈子也是。
出了这个鬼地方，她要找到月影的尸骨，给他立一个冢，她当过孤魂野鬼，知道居无定所的滋味，入土为安才是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