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他们的皇帝。”
    “嗯。”
    小龙女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为了宣朝？”
    “不是，只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能够帮宣朝暂时缓解一些压力也是好事。”
    小龙女转过头来，眼神在他的侧脸上停留许久，才道：“这就是他们叫你邪龙的原因？”
    “应该是。”洪尘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我？”
    小龙女顿了顿，旋即轻轻摇头：“我觉得你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和我很像。”
    听到这样的话，洪尘不免诧异。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也邪？”小龙女突然问道。
    洪尘失笑，道：“那你不也成邪龙了？”
    她姓龙，这么称呼似乎比洪尘还要更加合适一些。
    小龙女想了想，嘴角忽地浅浅勾起，犹如雪莲盛放，美不胜收。
    许久，迦楼罗降落在一处山谷。
    “这是哪儿？”
    “一个剑道天骄留下的传承地，你也修剑法，他的经历应该可能帮到你。”
    独孤剑冢。
    走了不一会儿，小龙女突然皱眉止步。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条长着金鳞、头生肉角的蛇儿正挂在树枝上，翘起蛇头看着两人，嘶嘶吐信。
    洪尘以擒龙手将它摄入手中，掐住七寸，剑指萦绕的剑气划开蛇身，挤出一枚蛇胆。
    小龙女看得眉头直皱。
    “这是菩斯曲蛇，蛇胆有增进功力之效。”说着，洪尘将蛇胆递了过去。
    小龙女不禁后退一步。
    洪尘见状，笑道：“怕蛇？”
    “不怕，只是……不舒服。”
    洪尘将另一只手里的蛇扔给迦楼罗，迦楼罗张嘴一叼，仰头快速将其吞下。
    “你刚刚突破至大宗师，急需积攒扩充内力，服下蛇胆对你有好处。”
    小龙女看了眼蛇胆，又看着他：“你刚才好像也突破了。”
    “我已经不需要了。”
    蛇胆是提升功力的上限，但是洪尘现在的内力极限显然不是蛇胆可以打破的。
    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小龙女这才伸手接过，两指掐着蛇胆放进嘴里，一仰头一皱眉吞了下去，很快，便见她原地开始打坐。
    洪尘转头对迦楼罗道：“这里应该有不少菩斯曲蛇，你去抓一些来，蛇胆留下，反正你吃了也没用。”
    迦楼罗点头，冲入林中。
    这一折腾，来来回回便又是一个多时辰。
    最终，小龙女吞了三十多颗蛇胆，内力大增的同时，也吃饱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不多时便在山崖上发现了剑冢所在。
    一柄青光闪烁的利剑。
    一柄紫薇软剑。
    一柄玄铁重剑。
    刻在石壁上的字，也对世人描绘了这位剑道天骄不同寻常的一生。
    就在洪尘准备将玄铁重剑拔出来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鸣叫突然响起，一個硕大的黑影迅速来袭，并带起呼呼风声。
    小龙女瞬间手腕一抖便要甩出金铃索，但洪尘却伸手一拉制止她下一步行动。
    不等她疑惑，跟在两人身后的迦楼罗便飞了出去，将来袭之物挡在三丈之外。
    看清景象后，小龙女不由诧异地张了张口。
    那竟也是大雕，可惜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十分稀疏。
    钓嘴弯曲，羽毛呈黄黑，显得甚是肮脏，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双腿奇粗，羽翼甚短。
    不过丑则丑矣，却也别有一番威武气概。
    当然，在体型明显比它还要大上一圈、羽毛油光锃亮、宛如头戴王冠的迦楼罗面前，它最大的特点也就只剩下一个丑字了。
    大雕的翅膀也很有力，可惜翼展显然没有跟上身体的发育，以至于迦楼罗张开一只翅膀就能将它完完全全遮掩起来，而且短翼也使得它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几声锐鸣过后，大雕后迦楼罗利如弯刀的爪子摁在地上爬不起来。
    洪尘上前一步，低头俯视大雕双眼，其目光显然没有迦楼罗那般灵动自然。
    想了想，他对迦楼罗道：“要不你把它吃了，以形补形，或者还能让你变得更厉害些？”
    闻言，迦楼罗顿时有些意动。
    小龙女却忽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它虽然不及你的迦楼罗，也生得丑陋，但能长到这般体型，也是天下间难得的异兽了。更何况，它好像听懂你的话了。”
    洪尘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大雕两眼一动，泪水滑落。
    “开个玩笑罢了，毕竟也是独孤求败的伙伴，宰了吃肉未免太不人道。”
    回过头来，洪尘又在剑冢中盘桓片刻，未曾寻得什么宝贝，也没有触发什么任务，失望而归。他将玄铁重剑从剑冢中取出，绑在迦楼罗背后。
    “你将这柄剑和那头大雕送给杨过，然后再去大隋寻我。”
    迦楼罗点了点头，振翅而起，两只爪子抓住大雕的双腿，转眼便带着它飞上天空。
    虽然姿势不雅，可大雕也算是弥补了无法飞行的夙愿，叫得十分欢快。
    至少在洪尘听起来是这样的。
    出谷。
    小龙女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却难得的升起了几分犹豫之色。
    见此，洪尘直言：“我曾听人说过，对儒释道的一种理解可以简单概括为‘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而这样的解释又何尝不是许多人一生的修行呢？既然出了古墓，那不妨先抛开其他，好好看看这天下。”
    “古墓派有门规，弟子不得……”
    “规矩是人定的，而订立这条规矩的是你们的祖师，她在进入活死人墓之前，是闻名天下的侠女豪杰，见过、体验过、爱过也恨过。所以她当时的心境本来就无法和你这样的后辈弟子比较。再则，世间绝大多数的规矩从定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被打破。”
    显然，这样的话过于离经叛道，小龙女脸上难掩错愕。
    “你……你说的太严重，我感觉自己犯的错更多了。”
    洪尘笑了笑，话题一转：“古墓派为什么不让弟子离开古墓？”
    “因为天下男子皆薄情。”
    “好，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样的规定是为了让古墓派弟子避免与男子发生感情？”
    小龙女轻轻点头。
    洪尘：“那你此次下山，是为了与男子谈情说爱的吗？”
    小龙女看了他几眼，缓缓摇头。
    洪尘：“那就是了。既然没有违背核心门规，那就没错。况且，你觉得林朝英……你祖师的话一定是对的吗？”
    小龙女张口便要回答。
    洪尘当即又说：“要思考。世间的一切，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像练功一样，哪怕我们最初以前辈创造的功法步入修行，可往后总会有自己的见解，否则我的邪龙三式从何而来？九阴真经又是从何而来？”
    小龙女闭上嘴巴，想了很久。
    洪尘没有催促，干脆席地而坐，翻开九阴真经仔细阅读起来。
    九阴真经的上卷，以总纲内功和各类法门为主，譬如易筋锻骨章、疗伤章、点穴解穴法、闭气秘诀、收筋缩骨法、飞絮劲、螺旋九影和移魂大法等等。
    其中，价值最高的总纲，这是从万寿道藏中提炼而来的精华，不夸张地说，它对天下一切武学皆可兼容，并具备非同一般的指导意义和参考价值。
    九阴真经总纲，虽以阴为名，可实际上行的也是“阴阳互济”之道，这是所有道门功法或者说一切顶尖武学的最终极。
    阴阳之道，本就是天地至理。
    人生于天地之间，自然也要遵循此道。
    北冥神功与九阴真经同出道门，两者同根同源，高度相仿，融合起来也没有多少滞碍。
    其次，最令洪尘感兴趣的法门，便是移魂大法。
    这是一种类似于现代催眠，但效果却更加强大的法门，将其视为摄心类的法术也不足为过。
    九阴真经下卷，记载的都是攻防之法，如摧坚神爪，被练岔了还能变成天下绝顶的九阴白骨爪，足见其潜力，另外还有白蟒鞭法、摧心掌，以及黄裳改良过的金钟罩等。
    由此可见，九阴真经不是一部独立功法，而是一个有着完整武学类别的综合性宝典。
    傍晚时分。
    小龙女做好了决定，可看到洪尘醉心武学，她也没有打扰，转身便开始准备晚餐。
    她的手艺不差，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闺女子，其实大部分江湖女侠都更习惯自己动手，毕竟这样更能确保食物的安全。
    吃了东西，两人就地休息，第二天一早便骑马出发。
    这一路，洪尘赶得并不着急。
    为了完成小龙女的主线任务，他甚至刻意放缓了行进的速度。
    如果说邀月是情感极端到没有人味，那么小龙女就是几乎不会出现情感波动。
    要想改变她这样一个从小在古墓长大，几乎从不与生人接触，又因玉女心经而导致性情淡漠、心里很难泛起波澜的人，势必要以世间最浓烈、深厚、长久的情感为药。
    人间情感中，洪尘以为最不容易出现变故的，就是血脉亲情。
    所以，他总是会带她到路上的普通百姓家中留宿。
    一个多月的时间。
    小龙女的变化不算特别明显。
    但洪尘已经满足了。
    因为至少在看多了那些可爱的孩子，她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多了些。
    而他们也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大隋王朝，江都！
    杨广登基之前，曾在江都担任扬州大总管，这里是他的发家之地，龙兴之始，因此在登基之后，杨广也并未放弃江都，反而在此大肆营造，多次南巡。
    而今，大隋天下乱局已起，崩裂只在旦夕之间。
    杨广没有留在他特意从大兴（长安）迁往洛阳的国都，反而一路南下，居于江都。
    有人说，这时候的杨广已经没有了当年开凿大运河的雄心，也没有重整天下的想法，他似乎只想留在这片对他来说更像是故乡的地方，一心沉醉于皇帝位所能得到的一切享受。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洪尘之所以来，一是为大隋魔门，二来，不想杨广死的太浪费。
    龙气这种东西，不管是增长气运，还是提升体质悟性，都无异于仙丹。
    自然越多越好。